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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的风刮来，将门的缝隙彻底关合。
看错了吗？
顾墨天蹙眉，抬脚继续前行。
一门之隔的病房内，养父坐在病床边，手里端着一碗清粥，勺子送到嘴边吹凉些后，递到床上的女人嘴边。
女人身穿精神病院的病服，柳眉弯弯，杏眼，挺鼻，樱桃唇，与养父差不多的年纪，却也能看出年轻时是个貌美如花的女人。
她双目痴呆望着天花板，对着嘴边的勺子毫无反应，像是对所有外界事物都失去了感知。
“小婉，来，该吃饭了。”养父双目柔情，用勺子再次碰了碰女人的唇，可女人依旧没有动静。
养父长叹一声，借用勺子的弧度，温柔撬开女人的唇，将粥灌入嘴里。
可是女人连吞咽都不会，很快粥从女人的嘴角流出来，顺着脖颈继续流。
养父立刻放下勺子，用白色手帕擦拭流出来的粥，很细心，也很耐心，擦干净后，他又舀了新的一勺粥。
结局反复，如初始。
一整晚喂完，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
养父将空碗放置旁边，目光痴望着女人，渐渐的，眼泪无声落下。
“小婉，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躺在这里二十多年。”养父的眼泪越来越多，却不去擦，任由沾湿了衣襟。
“当年，我要是果断一点，按照那人的吩咐做事，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女人毫无反应，目光依旧痴呆。
养父开始为女人脱衣服，一寸一寸的擦拭身体，眼里的泪水没有间断，“医院的住宿费昂贵，所以二十几年来，我只能让你住在这里，我真是个没用的丈夫。”
“小婉，你打我吧，你骂我吧，求你快点醒来好不好，求求你！这些年，我真的过的好辛苦！每一天都活在自责愧疚中，恨不得立刻去死。”
“可是，我不能死，我身边还有……其实，我有时候恨不得掐死……”
“可她是无辜的，当年的她只是一个婴儿，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我下不了狠心，更是没办法找到那个人，为你报仇。”
“我没用！我真是没用！”
养父泣不成声，将已经擦拭完毕的身体穿戴整齐，为女人盖好被子。
病房门从外面推开，一位护士进来，目光同情望着养父显瘦却高大的背影，“安先生，你的太太需要静养，别在里面呆太久了。”
“我知道了。”
养父没有转身，拿纸巾擦拭眼泪，看着女人的眼神依依不舍，装满浓烈爱意。
护士叹息一声，默默出了病房，将门关上。
“安先生对她妻子真是太好了，二十多年来，每个月都会在这里住一个星期，陪伴他的妻子，为妻子喂饭擦身体。”
“谁说不是呢，我家老公要是有安先生十分之一的好，我就知足了，现在这个社会，好男人少啊！”
“病房的费用并不低，而且每月还要支付高昂的医药费，安先生自己穿的那么寒酸，肯定生活的并不好，一定是省吃俭用挤出来的钱，真是让人感动。”
“不过我听院里的专家说了，他妻子的病，是受到了巨大刺激，被吓傻了，若是没意外，这辈子是治不好了。”
……
同来的几名护士站在病房门口，小声议论。
议论的声音并不大，但过道并无他人，声音很清楚的传入站在转角的顾墨天耳中，从来都是波澜不惊的黑眸，泛起道道涟漪。
这些年，安国栋借赌博的名义跟他要过不少钱，每次数额都是十万左右。
当时他认为数额不大，便没有劝说安国栋戒赌，也一直瞒着安小冉这件事情，如今想来，恐怕安国栋将钱全部拿来了这家精神病院。
怪不得安国栋总是寒酸没钱的模样，有这样一位需要巨额费用的妻子，自然舍不得花钱在自己身上。
可这些年，他却误会安国栋生性懒散，一直嫌弃。
有时，他会发现安国栋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痕，想来是做多份苦工导致。
只是他怎么从来不知，安国栋有位妻子？
顾墨天拿起手机，吩咐林河调查安国栋的配偶资料，随后找到精神病院的院长室。
精神病院，唯一知道顾父是他父亲的人，便是院长，自然也知晓他的身份。
院长看到他到来，诚惶诚恐的拉开椅子让他坐下，“不知顾总来此，有何要事？”
顾墨天没坐，看向院长身后的巨大书柜，里面放置着一摞摞文件夹。
“我要安国栋妻子入院以来的全部资料。”
闻言，院长手脚麻利的打开柜子，找到文件夹，双手递到顾墨天面前，“这就是了，他的妻子是我住院时间最长的病人之一，也是重点客户，所以资料被我亲自保管。”
顾墨天翻阅文件夹，看向第一页。
沈婉，四十二岁。
入院时症状，神经错乱，大喊大叫，无法识别亲人身份。
后面是每年每月记录的症状，到本年本月，在药物治疗下，不再发疯，却变得双目痴呆，对外界毫无感知，无自理能力。
备注栏写着，目前无治好可能，需继续住院观察。
从入院的时间来看，是二十一年前，那时，在安国栋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顾墨天观看文件时，院长小心翼翼的侯在一旁，观察顾墨天的神色，不明白为何堂堂跨国集团总裁，会对毫无背景的安国栋妻子感兴趣。
“安国栋会在病房住多久？”顾墨天合上文件夹问。
“一个星期，今天是第二天，所以还会再住五天。”院长回答。
顾墨天点头，“下午，会有国内外专家组过来院里，研究沈婉的病情，但你不得对安国栋说出实情，让他以为是例行会诊即可。”
之前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这是身为安小冉丈夫的责任，也是对安国栋隐瞒此事二十多年的敬重与钦佩。
走出院长室，顾墨天身上的手机响起。
是林河。
“总裁，关于安国栋配偶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