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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多雪,陆星晚如她本人所说，将最麻烦的事处理出个大概后，后续事情按部就班的来。她整个人不再那么忙碌,陪伴林落月时间也多了。
林落月在门派里呆了这么多天,弟子们再好玩她也闷了,便说，“你今日得闲，那我们去山下逛逛吧。”
陆星晚说，“好。”
林落月想了想有点感叹，“上次去山下流影镇玩儿,还是前年的七月,一晃都过去两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陆星晚轻轻一笑帮她披上披风,“那时我怎么也没料到你之间的缘分会这般深,只是心里很舍不得你走。”
林落月美滋滋笑了,“其实那时我也舍不得你。”
她感觉披风有些厚不自在的动了动,“星晚,这披风怪沉,又不冷就不要披了吧。”
陆星晚微微蹙眉,“不行,你身体本来就在休养阶段,要不是知道你绝对不放心，该把你拘在家里养病。”
林落月弱弱地抬手抗议,“已经好了。”
“那也要多注意,不好好养着受过伤都会成为折损你寿数的致命点。”陆星晚有时格外像个严肃大夫，她也挺有天赋，若不是学了剑去修个医道,必然能有所成就。
“好吧。”挣扎无果林落月还是任她给自己系领口的绸带，因为不甘愿下巴捣『乱』似的蹭着她雪白的指尖，“那你也要穿。”
陆星晚被她作怪的没法，空出手掐了一把她柔嫩的脸颊，“当然，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不爱护身体吗？林岁。”
林落月被她掐连连后躲，带子更系不好了，“你怎么和小曲一样。”
说到曲繁夜，林落月轻轻晃了下头，“有些想小曲，也有些想姐姐他们了。”
陆星晚轻叹，“们出行来问心派前也没有和她好好说几句话，等过了年我们就去云开看看她。”
她说着又重新把林落月搂了过来，总算是将带子系好。
终于如愿以偿，陆星晚眉眼松缓时也带了几分柔意，“夫人给小时候你穿衣服，一定非常辛苦。”
林落月懒懒应着她的打趣，拿起另一件披风也给她披上，开始重复她之前做动作，不过陆星晚比她老实多了，一直安静站着任她动作。
林落月看她乖乖巧巧站着，里就感觉软乎乎的，“星晚，你可真乖。”
陆星晚轻轻推了她一下，“那你也乖一点，们还得出门。”
林落月『舔』了『舔』唇，拉长语调，“知道了。”
说完像只欢快的小鹿冲了出去。
陆星晚无奈失笑拿起一旁放着油纸伞走入不知何时起，又开始飘飘洒洒细雪中。
*
素雪飘落给屋檐镀上一层银白，街上行走的人不多，两两都打着伞。
远处有诗情画意的姑娘，坐在阁楼上对雪赏景，美丽若水眸子里皆是憧憬与期待，不知想着念着人是谁。
街头的商贩都开了张，包子铺里热气腾腾人也叫别家客多，引得邻家铺子老板一阵眼热。
林落月和陆星晚手拉着手从街头走到巷尾，她一抬眸，看到熟悉小店忍不住绽开笑颜，“星晚，你看。”
陆星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窄窄小小的铺子，卖着各式口味的圆子，其中桂花藕粉圆子最出名。
陆星晚也笑，碎雪飘落中映衬她面颊也同样无瑕，“记得这里，你第一次请吃桂花圆子，就是在这里。”
林落月说，“你想吃吗？去买。”
“好啊。”
片刻后，陆星晚将伞收进储物袋里，和林落月一人捧着一份圆子吃得开，这甜一如往昔落月。
“落月。”陆星晚突然出声唤她。
林落月在漫天轻雪中抬头，发现她们的头发都沾了素白，“嗯？”
“想一直和你这样在一起。”
“真巧，也是。”
两个人对视间笑了起来，笑声朗朗快意，又很快一起抬头欣赏着漫天飞雪。
真好，真美。
远处传来了糖葫芦小贩的叫卖声，由远及近。
陆星晚不由将视线投了过去，看那小贩厚重棉衣，手掌干裂，也看那串串红果个个晶莹。
林落月她看专注，说，“星晚，你是不是想吃了们去买。”
她说着拉住陆星晚手，凑到小贩面前，“来两串糖葫芦。”
她们刚刚吃了甜甜圆子，再吃红果糖葫芦尝不出甜味道，不过陆星晚没有拒绝，她将林落月递过来的糖葫芦拿在手中细细观赏着，像是在看什么珍重事物。
林落月耐不住馋咬了口，结果被酸到脸皱成一团。
陆星晚没忍住扑哧笑了起来，林落月被她取笑惯了，十分端的住只是轻轻哼了声。
陆星晚笑过后主动说起自己事，“落月，你知道吗？刚刚看着这糖葫芦想起了外祖父，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他了。”
她的声音含了些喟叹，无太多感伤只是纯粹的怀念。
林落月和她初识时就听她说过，闻言只是静静聆听并不『插』言。
“他教给东西很多，对我来说是外祖父是严格的上级，也是最重要老师。最开始跟着他那两年我曾经怨过他，可现在我得承认没有他，很大程度上就没有今日的陆星晚。”
陆星晚语调放的很和缓，“他以前也曾这样牵过手去逛集市，每年冬天下雪的时节，院子里总会『插』上两三根糖葫芦。枕边也偶尔会出现一包橘子糖。”
素雪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掩去所有情绪，“一直觉得他不曾爱过，或许还因为母亲的原因对我有几分迁怒，但直到今日我才发现我忽略了很多，他只是和一样不知道怎么爱人，更不会说出口。”
林落月握住她的手，“星晚。”
陆星晚转过头对她笑笑，“没事落月，虽然我明白的有些晚，但知道有一位血亲长辈爱过，真很兴。”
她轻轻侧过身望着银装素裹的长街，也是在望来时的路，“和他之间并未有太多遗憾，因为……”
因为她在外祖父弥留之际并未诉诸任何怨恨，她想要自由也不想他死。
她说，娘不会恨你，是她有负家族责任，母债女偿也很公平。
她说，您可不可以不要走，不回爹娘身边也没关系，只要你需要，可以永远陪着你。
她说，就是偶尔会很想哥哥，也不是……那么想回去，你活着好不好？
最后的时刻外祖父将手落在她头顶，好孩子。
他说，谢谢你。
*
陆星晚和林落月逛了一上午有些累了，便又觉得如此寒冷冬日吃个锅子正好，便在镇上找了家菜做很好的酒楼，包了个雅间。
热气腾腾的锅子放在圆桌中央，林落月伸手将旁侧的窗子推开，“这雪看起来下到天黑也停不了。”
陆星晚用帕子擦了擦指尖，端正坐好。
林落月她这般又是笑言她比自己更像个大家闺秀。
看了一会儿雪景陆星晚突然说，“落月，觉得还是不够了解你。”
林落月诧异抬头，“啊？”
“很多往事你都一清二楚，可我对你了解好像只限于你在外游历趣事。”陆星晚托着腮专注看她，漆黑如墨玉眸子里有几分浅浅委屈与不甘。
林落月失笑起来，无奈摊开手，“因为我只有在外游历日子经历事情比较多，其他时间没病没灾都在家里享福。”
她挪了下身体蹭到陆星晚身边，“你要是想知道小时候事，也可以讲给你听。”
她想了想说，“们家孩子都很皮实。你别看姐姐那般文静，小时候也和们打过架，就更别说了。和弟一面，用我娘话说就是能把屋顶都掀了。”
陆星晚听得津津有味，还不忘锅里放蔬菜，“这么调皮吗？”
林落月挠挠脸，“刚认识那会儿我为了保持在你中的形象都不好意思说，和弟是家里最皮的孩子。娘平日里待人温和，也有好几次被们气得拿鸡『毛』掸子追着们打，全靠爹拦着。”
她说到这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外人看都以为我们家是慈母严父，但实际上嘛，娘是个将事情看得很通透的人，正因为看得明白才能扳着们不要走歪路，对我们的管束反偏严，爹则更溺爱孩子一点儿。”
陆星晚轻轻点头，充满赞赏与向往，“他们是最好的父母。”
林落月锅里肉熟了，立刻加出来放进她的碟子，“熟了，快尝尝。”
她又说，“也这么觉得，安吧，以后他们也是你父母跑不了。”
“嗯。”这一点本身就让陆星晚满心愉悦。
林落月给自己也夹了些菜，发现肉口感辛辣但十分香，配合鲜美的锅底更是令人感觉独特难忘。
她感叹了一声好吃又说，“你说你外祖父是你最重要老师，也想起了启蒙先生。她也是很好的人，就是……走太早了。”
扑面的热气中，林落月垂了下眼帘，“唉，现在一想又过去好些年了。”
陆星晚说，“你这般挂念她，可以想见她对你影响很深。”
“这么说也不错。”林落月仰起脸笑了一下，“与她之间倒没什么太曲折故事，是她本人应了那句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她曾觉得陆星晚有点像自己启蒙先生，一样命途坎坷，一样被人所伤所负，一样心灰意冷，不同是陆星晚比先生更坚韧，也更不愿意认命。
陆星晚手轻轻放在她肩头，林落月抬起头，“好久以前事了，先生走的时候也放下了，她说她唯一牵挂就是我，过得好，无论她去向哪里都很安。”
她的笑容无半分阴霾，“一直都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