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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舒因坐在那里，听着两个老人絮絮叨叨的话，其实也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无非就是那个老人在说，关于自己的儿子儿媳妇还有孙子的事情，陆良只是听着。
或许不是陆良不想说，而是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都是家里的事情，而陆良的家早就不像样子了，而这一切还都是自己自作自受谁也怨不得。
忽然之间陆舒因好像就明白了为什么陆良会和这个人来往，明明只是听着或许也能在只言片语里面窥见自己不曾有过的生活，漏出来的一丝缝隙也够尝尝是什么味道。
陆舒因将那个苹果递给说话的老人，那个人显然也是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接了过去，嘴里又开始念叨着女儿好，女儿贴心一类的话。
还不至于完全忽视陆良，陆舒因也给了陆良一个，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有刀子滑过那果皮的沙沙声。
陆良转头看着陆舒因的侧脸，恍惚之间好像看到了年轻时候自己应酬喝醉喝到胃出血的时候，任玉坐在床边也是那么照顾自己的，那时候任玉还是个富家的小姐。
就是那时候，喝酒喝坏了身子，这些年都是来还的。
陆氏集团是陆良一手创立的，这些年陆良从来没有后悔过，起码他证明了一件事，那时候任玉说的陆良未来一定会成功这句话是对的，只是可惜，任玉没有看到。
陆舒因削完了苹果递给陆良的时候，看到陆良看着自己的眼神，好像是透过了自己看到了别的什么人一样，陆舒因知道，她和她的母亲任玉长得很像。
好半天之后陆良收回自己的视线，才终于顺着那个老人说了一句。
“女儿好，女儿贴心。”陆舒因放下刀子的动作一顿，心中顿时百感交集，但是最后只觉得可笑，为什么陆良这个人，总是这样，总是在把所有人都赶走之后才会忽然想起来别人的好，她母亲任玉是这样，她也是这样。
难道真的只有不在手中的才是最好的吗？
陆舒因没有再去听那两个人在说那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可是却也没有将那些资料上面的话看进去，满脑子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模模糊糊的记忆刹那间涌入了陆舒因的脑海之中，斑驳褪色的回忆让人难以理出一个头绪来。
陆舒因坐在那里发愣，等到陆舒因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老头已经走了，陆良也已经靠在看了一会儿的书。
“我没想到，最后竟然会是你过来陪我。”即便是父女，可是陆良知道，陆舒因恨他，而他也很少将陆舒因当做是自己的女儿，如果硬要说两个人最亲近的关系，那大概就是陆良从来没有动摇过陆舒因继承人的身份，而这也是因为任玉。
陆舒因是任玉唯一的孩子，他对于任玉说到底是有些愧疚的。
“你陪了我六年，给了我六年的完整家庭，我现在陪不了你六年，陪你六个月，算是还了你的。”陆舒因回神，咬着嘴唇。
“我们之间不管是什么父女的恩情还是怨恨都两清了吧。”陆舒因抬起头看着陆良，眼中好像又有泪水闪过，但是还是把剩下的话接着说了出来。
“就别有下辈子了，不是冤家不做父女，我们两清了。”
陆舒因的话说完，陆良看了陆舒因一会儿，将眼前的眼睛摘下来，揉了揉眼睛，又扯过放在一边的眼睛布缓慢却仔细的擦拭着镜片，良久才低沉的说出一句。
“好。”
气氛沉闷的让人有些受不了，就在两个人相对无言的时候，护士推开门进来，给陆良检查了一下，在记录的本子上刷刷的写下了什么。
“陆先生今天觉得怎么样啊。”护士一边给陆良拿着药一边笑着问道。
“还行。”陆良的神情缓和下来。
护士笑眯眯的，虽然带着口罩，但是能看得出来是个好看的护士。
“那可不是，这个医院里面还没有那个病人的女儿跟您的女儿似的，守在这里的。”护士笑着，看着放在一边的果核，眼神里面也带着笑。
现在陆舒因和陆良的一件都是放弃治疗，只治疗癌痛，其他的就顺其自然就好，但求不要让陆良在最后的时间里面太遭罪就行。
面对病人还有病人家属的一件，主治医生也只能这么办，毕竟到了这个地步治不治疗已经意义不大，还不如好好地度过剩下的时间，他们能做的也就是让陆良好过一些。
“嗯。”陆良笑着点点头，输上了液之后就推着车子走了出去。
陆舒因觉得心头发闷，就跟着护士出了门。
这么多年，陆舒因还是第一次觉得，会对陆良心里有什么感觉，说到底是血缘关系的作怪，即便是感情没剩多少，但是牵扯还是在的。
外面的空气涌进鼻子里面，陆舒因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着外面来来回回的穿着病号服的人，有老人也有小孩子，虽然是在医院，可是却依旧是很有生气，尤其是孩子。
对于自己的病一无所知反而是最好的状态。
陆舒因坐在长椅上，看着远处的高楼和身边的树叶，层层叠叠的最后是天边的白云，自从四年前，陆舒因就没有向现在这样舒缓的时间了。
脚边忽然滚过来一个球，陆舒因还咩有来得起拿起来就被一个小孩子抱了过去，那个孩子似乎不会说话，只是对着陆舒因比划了一下，然后一个中年的妇女过来说：“不好意思啊，我这个孩子不会说话。”
女人顺势坐在陆舒因的身边，好像是陪孩子玩的有些累了。
“先天的吗？”
“不是小时候发烧烧的，听不见了。”女人说起来这话倒是没有什么避讳，眼神看着自己的孩子，满满的都是满足。
陆舒因转过头看着女人的眼神，温柔柔软，是一个母亲最为柔和的眼神，只会落在自己孩子身上的实现，一切都是那么的令人向往。
“能治吗？”
“不知道，治了很多年了，不过看开了孩子能活着就好。”女人笑着，看着陆舒因，年轻漂亮，一身的一副虽然看不出来时什么牌子的，但是看着质量就知道一定很贵。
是个有钱人家的。
“嗯。”陆舒因没有去劝说继续治疗的意思，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也有每个人的人生，她只是一个路过的人，也是被别人路过的人。
而在远处，一棵树下的阴影之中，黎述远远地看着陆舒因。
“昨天是齐秋铭带走了陆小姐，而且齐秋铭一直到今天早上才离开陆小姐的家。”
“嗯。”黎述倏然攥紧了手，但是看着陆舒因一会儿又缓缓地松开了手。
“黎总，我们还要继续跟着吗？”这两天陆舒因好像察觉到他们了，陆舒因虽然无心云鼎和沧澜之间的争斗，但是又不是个傻子，自己本人盯着了不会一点感觉不到。
“不用监视，她要是有什么难过的时候告诉我，没事就……让她自己一个人好好地呆呆吧。”陆良忽然之间传出这个消息，不管陆舒因和陆良的关系是什么样的，听到这个消息陆舒因也绝对会很难过。
陆舒因重感情，即便是不会说出来，即便是很多时候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是黎述知道，陆舒因只是太看重了，反而不会轻易地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