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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关山是在与其他公司董事长聚会的时候被带走的。
方家在海城发展了这么多年,多少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平时跟各方打交道对方也从来都是客客气气以礼相待,可这次，警察压根没有顾及方家的脸面,直接将人当众带走。
方关山走的时候脸色难看，当上绿江掌权人后呼风唤雨了几十年,临了却被这样对待,他心下自然恼火。
“爸！”方关山大儿子焦急无比。
方关山沉声道：“急什么？我没事！你回去看好公司，别出什么幺蛾子。我过不了多久就能回来。”
“可这么一出，绿江肯定出事……”
方关山脸色黑沉，他当然知道大儿子说的是事实。
这次被带走,他最终不会出什么事，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放回来，但这不意味着什么影响都没有。
董事长被警察当众带走调查，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对公司名誉都会产生重大的负面影响。
他心里也一清二楚，这是顾清越对他们方家的示威。
他这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他们要是想玩，他随时可以陪他们玩。
不仅能够陪他们玩,他还能把他们玩死。
这是顾清越惯来的脾气和作风。
想到顾清越,方关山眼神黑沉,心间满是恼火和悔意。
没想到这么些年下来,他还是栽在了这个小子身上。
当初本以为宁苒只是个普通女人,很好打发,为了女儿方敏的幸福，他这才一手策划了那件事。可他没想到，宁苒背后财力雄厚，比之当时的绿江也不遑多让，甚至可能比绿江还要雄厚。那时候，他虽然被搞得灰头土脸，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把主意打到了宁苒和顾清越身上。
一个母亲去世的十来岁的小孩而已，随便对付一下，他就能从他手里拿到他背后的势力。
但多年下来，顾清越软硬不吃，他甚至隐隐感受到顾清越背后有人保驾护航，他借着顾青松的手对付顾清越，后者从来没有让他占到一点便宜，他也根本不知道他背后到底有多少公司。
直到这次热搜。
看到网上顾清越公开字母表的时候，他察觉到不妙，立刻动用自己所有的人脉和手段，包括政府打过交道的人，以期保住绿江，但他没想到，顾清越的速度比他要快得多。
回过神，方关山忙吩咐大儿子：“想办法稳住股价！还有，城西那个项目一定要保住，无论如何都要保住！”
话音刚落，后者面色惨白地放下手机：“爸，迟了！项目出事了！”
*
顾家。
“公司的人都是干什么的？！公关呢？！把那些帖子全都删干净！”
“这件事情我会解决！董事会怎么了？股东怎么了？我是松诚的董事长！”
……
书房大门紧闭，但里面顾青松暴躁而愤怒的声音依旧清晰地传了出来。
方敏挂掉电话，心下既有担忧，又有恐慌。
两天之内，绿江和松诚都受到严重波及。松诚是因为曝出八年前的事情，股价动荡，而绿江则是税务局和警察上门，城西的项目被迫叫停，资金链即将面临断裂的危机。
“妈，公司会没事的，对不对？”顾清婉面色惨白，“舅舅他们肯定能够保住公司，不会出问题的，外公也会回来的，对不对？”顾清婉脑中不断浮现出顾清越对他说的话，心慌意乱，只希望能从母亲那里获得肯定。
方敏低声安慰了顾清婉几句，才让她情绪平静下来。
方敏犹豫了片刻，拿出手机，打开微博。
热搜上依旧是熟悉的标签。
“顾青松年度渣男不用说了，那个小三方敏，堂堂集团千金为爱做小三，自以为伟大，事实上路人看来就是渣男贱女配一对，烂锅配烂盖，绝配！”
“是了，恶心死我了，小三上.位用这种手段，还打着真爱的名义，真当自己是琼瑶男女主角？口区！”
方敏死死握着手机，翻了几十条全都是在骂她和顾青松的。
她咬了咬唇，又点进了“真的宁苒”的账号。
最上面是三个小时前发的照片，依旧是和俊男靓女的合照。
宁苒自三天前出面发出声明之后，粉丝数暴涨，下面全都是在喊“麻麻”和“女神”的评论，而宁苒像是丝毫不在意，时不时上传自己与俊男美女的照片和视频，受尽粉丝的追捧。
方敏看了一眼评论。
“麻麻看我看我！想要你的护肤指南！！”
“1！！麻麻我也要！护肤指南外加撩汉指南！我也要像你一样美美美！”
“学麻麻，自己活得自在就好，管什么渣男和贱女？”
……
看着那些评论，方敏心下不自觉生出她自己都无法忽视的嫉妒和恨意。
当初的事情，宁苒和顾清越没有受到损失，如今他们母子两人凭什么这么对他们顾家和松诚？顾青松和宁苒的结合根本不是为了爱情，当年她和顾青松确实设计了她，但她之后的行为也表明了宁苒自己也是心机深沉没有好心，早就防着一手。凭什么如今她被众人追捧，而顾青松和她却被人骂成这样？
咬了咬牙，方敏输入一条评论：“在微博上越是显示自己的自在，越是表明了你只是个被男人抛弃的可怜女人而已，丈夫宁愿跟别的女人结婚也不愿意跟你在一起，你很可悲。”
按下输入，方敏心下的嫉妒消减了不少。
是的，宁苒只是在用这种方式掩盖自己的失败婚姻，说到底，这场婚姻中，她才是胜利者，而宁苒，只是个被顾青松抛弃，被她打败的可怜失败者，她的女儿受到顾青松的喜爱，而宁苒的儿子，从始至终都不被父亲所喜欢。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方敏看着自己发出的那条评论，心下闪过一丝快意。
“叮咚——”
消息提示音接连不断响起，那条评论收到了其他评论。
“哇天啊，现在居然还有这种憨批？一个女人的价值就是她嫁的丈夫？被丈夫抛弃？很可悲？这是什么朝代走出来的牌坊精女德精？”
“笑死人了也就女德精眼中一个女人的意义只在于嫁人生子了，人宁姐姐活得又飒又美，要什么男人？还是上了年纪的老渣男，是小狼狗的公狗腰不好使了还是小奶狗不够甜？宁姐姐活得随心自在，发现渣男出轨立刻及时止损，果决又帅气好吗？到女德精眼里就可悲了，笑死我哦。还有这位女德精，你上网你丈夫同意了吗？没让你回去抄女德？”
“二十岁，有腹肌有人鱼线，颜值也在线，我也想要宁姐姐这样的女朋友，请问这位女德精，我是男的，我今天跟你说话了，你回去是不是要抄写女诫啊？”
……
下面全是诸如此类的评论。
方敏气得面色通红，愤怒地退出微博。
*
松诚和绿江正兵荒马乱，与此同时的网络上，随着希望之窗栏目组恶意剪辑与陷害那名校长的事情被挖出，针对希望之窗栏目的声讨变得越发轰轰烈烈，数不清的人向当地警方报警，希望严惩节目组，也有网友因为李龙的事件感到愤怒，同样向知野县警方报警，声称李龙在多年前强.暴女学生，希望能重新调查，将李龙送进监狱。
也是在这个时候，有网友挖出了王莉莉的消息。
“顾清越的录音里，我注意到了他说的杀人犯一词。我以前经常看希望之窗，因此对这个词有印象，回去翻看了一下，找到了这一期。王莉莉，小学五年级，学习成绩一般，因为父亲王强兵杀过人，所以性格比较孤僻，在那一期节目里却被塑造成一个有潜在反社会倾向的形象，下面是当时网络上对王莉莉的谩骂截图，但我查了一下，发现王莉莉根本不是节目中呈现出来的性格，都是节目组的恶意剪辑。也是在找到这一期之后，我再次发现了一个令人痛心的事实。”
下面是一些截图，包括当时网络上许多人对王莉莉的谩骂，同校学生在网络上对王莉莉的评价，最后两张则是一份报纸截图，上面报道了一个名叫王莉莉的女孩溺水死亡的事件，记者应该是看过之前节目的人，采访了王莉莉的学校，发现王莉莉因为那一期节目受到几乎全校的霸凌，精神状态一直堪忧，而在文章最后，记者表示，王莉莉自杀，或许有学校孤立和霸凌的缘故。
看到这些图片，许多网友沉默了许久。
“已经报警，可感觉根本没用。从来没有一刻觉得如此愤怒而无力。愤怒于节目组没有半点道德和羞耻，无力于没有办法让那些畜生受到该有的惩罚！还有就是网友的无脑，包括我自己在内！当初我也是被节目组牵着鼻子走的那一个。当初但凡有一个人对这孩子伸出手，对这孩子表达善意，这孩子也不至于做出这样的选择！”
“同无力1，那孩子才几岁啊，节目组恶意引导，网友的无脑攻击，周围学生的孤立，害死她的不仅仅是节目组，还有毫无所觉的我们……”
许许多多的网友开始自省，痛恨自己当初没脑子，被节目组牵着鼻子走，而伴随这些情绪的，是对节目组越发强烈的愤怒。
“这个节目组的人从上到下都烂到家了！我现在无比支持顾清越的话，他们不是想要用社会新闻抢占热点吗？他们现在被死亡威胁，这完完全全就是他们做节目的方式！有什么不对吗？我支持！”
“节目组求仁得仁，当初用这种方式炒作节目，如今他们受到死亡威胁，可不就是顾清越所说的，成为社会热点？活该！”
……
*
“宿主，绿江的项目已经拖住了，这个项目是绿江今年最重要的项目，叫停后绿江资金链将有很大可能出现断裂。另外，庞冰已经在收购绿江的股票，按照庞冰的能力，收购只是时间问题。”
“节目组呢？”
996：“警察已经介入，但还是那句话，尽管网上舆论很热闹，网民们都坚持要把节目组的那些人送进监狱，但细化到具体法律条文上，在恶意剪辑、引导矛盾方面，仍旧无法进行违法判定。至于王莉莉的事情，她的溺水死亡跟节目组没有直接关系，当初的合同里也有免责条款，在法律层面上节目组确实没有相应的法律责任。”
顾清越冷笑一声：“无所谓，他们踩着法律的灰色地带做事，我也借着这种手段来搞这些傻.逼，一报还一报。”
他看了一眼手机，微博上全是铺天盖地对希望之窗栏目组的声讨。
顾清越收起手机，眯了眯眼。
“开始第二个视频。”
*
李芳菲眼皮直跳。
脑中不自觉想起顾清越给她发的短信。
不，她已经删了，舅舅也说三海没有录制视频的迹象，所以顾清越说的拍摄应该不是真的。
更何况，她要是不去，顾清越还能逼着她去？
“李老师，这道题目……我能问下哪里错了吗？”
李芳菲正心烦意乱，听到这声音，抬头看向对面的女孩，立马冷笑了一声。
这所私立学校对教师是否在外面培训机构任职管得不怎么严，但老师不能在课堂上公开宣传培训机构，因此她看中了几个孩子成绩不太好，又没什么文化，比较好拿捏的家长，暗示他们送孩子去培训机构报班。跟家长们打交道打得多了，她也很清楚，这种没什么文化的家长对老师这一职业异常尊敬，并且会想尽办法迎合老师的喜好，特别是在她以为孩子学习好为名去劝说的时候，家长们更加会将老师的观点奉为圭臬。
这种家长，不会举报老师，甚至在事后学校得知后，会自愿出面为她说话。
毕竟她的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孩子的学习。
当然了，她也很清楚如何不落人口舌，最终的结果肯定是家长自己缠着她，想要她辅导她女儿功课。
面前这女孩名叫王小秋，物理成绩一般，她父亲在外面打工，母亲又是初中毕业，没什么文化，但对孩子的教育很上心，很愿意在孩子的教育上花钱，几年下来攒了不少钱，在她几次暗示之后，她母亲也迫切地想要给孩子报班。
她那会儿都已经跟培训机构的主管打好招呼了，也介绍了她母亲过去，结果最后她母亲却临时反悔，搞得她被那边主管阴阳怪气刺了很久，还在排班上给她穿了小鞋。
后来她才知道，是王小秋劝住了她妈，说是她不用报培训班，她会努力提升成绩。
李芳菲看向长相清秀的王小秋，心下更是冷笑不已。
她不是觉得自己努力就能提高成绩吗？那还用得着老师教？
这几天，王小秋每次过来问问题，她都直接让她回去自己看，王小秋的成绩已经明显下降了，上一次她还暗示了物理课代表几句，课代表很快明白她的意思，全班开始孤立她。
她倒是想看看，她的努力能提高多少分。
“平时不认真学习，考试也没考上八十分，你还有脸问我哪里错了？都看了半节课了，还没看出来错在哪里？”说着这话，李芳菲敲了敲桌面，“我说过多少遍了？多整理错题集，多做类型题，你自己不认真犯懒，还能指望我给你说明白？我现在给你说明白了，考场上呢？考场上难道我也过去给你讲明白？给我回去，再看看这些题，别再自己不动脑子就跑过来问我。哎你眼睛红什么？我批评你了吗？你自己学习不认真，还怪老师批评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等王小秋红着眼眶离开，李芳菲扯了扯嘴角，重新坐回座椅。
现在的高中生心理素质就是差。
手机忽然震了震，是电话，朋友打过来的，与此同时办公室的座机也响了。
李芳菲皱了皱眉，接起电话，那头是朋友惊慌的声音。
“芳菲你上热搜了！快去看热搜！”
办公室外有脚步声传过来，同组老师面色微妙地进来，跟她打了招呼后几个人聚在一起，低低说些什么，其中几人时不时朝她看过来，眼神有些怪异。
李芳菲心下越来越沉，忙登上微博，赫然在微博热搜上发现一个标签。
#垃圾教师李芳菲#
脑中霎时响起一道惊雷。
李芳菲忙点进标签，一眼就看到了@三年二班班主任这个账号发的微博。
@三年二班班主任：希望之窗2/3。垃圾教师李芳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