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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变换,又是一天。
昆仑山巅。
“师父在世时,念你凡心未净,便有将你逐出昆仑之意,好在为兄苦苦相劝,才保你继续在昆仑修行,只是到了现在,你竟还不知悔改么?”破尘转脸看向身旁的独孤无双。
独孤无双微微低头:“师兄之恩,师弟自是不忘,只是师弟无错,何来悔改之说?”
“听师兄一句劝,你资质远胜于我,年纪轻轻便能悟出昆仑失传已久的绝学——七星剑诀,若对尘念加以克制,修为定在师兄之上,昆仑掌门自古有能力者居之,到时师兄将掌门之位让与你,由你来带领我昆仑立于这苍茫大地......”
“师兄!”独孤无双打断了破尘的话。
破尘默然无语,盯着独孤无双那双清澈的眼睛。
只是这双清澈的眼睛里,却含了太多的烦恼丝。
“师兄,恕师弟愚钝,理解不了师兄口中这些大道理,或许就如师父所言,我六根未净,凡心未断。我这样的人,终究不配当昆仑掌门的。”
“浮生若梦,师兄劝你别再执迷不悟,尽快从梦中醒来吧......”
“我看我这辈子是再也醒不来了,尘世间,有师弟太多的牵绊。”
话毕,只见蓝光一闪,独孤无双已御剑飞入云中,再也觅不到身影。
舒云台,又是破尘一声长叹。
......
“禀掌门,山门外有个少年满身是血,要求见您......本不该因此小事打扰您,但那少年也忒倔强......”一昆仑弟子快步来报,然后快步离去。
眼前这少年似是几天都未进食了,身子干瘦,弱得很,但那双眼睛却分外有神,只是任谁都看得出,正是他眼中的仇恨,支撑着他未倒下。
一声轻叹,破尘摇了摇头:“唉......你走吧。”
“为什么!?”少年“腾”地站了起来。
破尘拂袖而去,留下一句话:“待想通了再来找我,否则便是与我昆仑无缘。”
少年的眼神一颤,冲破尘喊道:“可是你都没有听我说找你要做什么?”
破尘却早已消失了身影。
少年一愣,身子软倒下来,那年幼的眼睛里,满是委屈与不解。
......
独孤无双跟随破尘来到崖边:“师兄,门外那少年资质奇佳,是难得一见的奇才,师兄为何将其拒之于门外?”
破尘问独孤无双:“那少年的来历你可清楚?”
独孤无双略一沉吟:“他身上穿的衣服虽然有些破旧,却也是有钱人才穿得起的锦衣,乃是名门之后,而满身沾血,定是遭遇仇家仇杀,而观其眼神满是怨恨和哀伤,若猜得不错,他这一家怕是仅剩他一脉了,或是得了高人指点来我昆仑,师兄应不是因害怕惹上麻烦而将其拒之门外吧?”
破尘一声冷哼,稍有不悦:“我昆仑几时怕过尘世之人?只是修仙之人最忌心存恶念,倘若携有恶念修行,非但修仙不成,反而极有可能堕入魔道......”
顿了顿,破尘接着道:“那少年满眼仇恨,来我昆仑习剑亦是抱着寻仇之心而来,虽然其资质上佳,但亦难成气候,不若让他多悟上几个时辰,若是悟透了,我非但收他入门,还能收其为亲传弟子。”
“若他参悟不透这道理呢?”
“便遣他回去,若不愿,随其自生自灭......”
......
少年连日奔波,体力本就所剩无几,这又跪在昆仑山门前几个时辰,更是吃不消,眼看落日西斜,少年愈发绝望,双眼一黑,便栽倒下来。
“喂,可别死在这儿!”
这是少年晕倒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独孤无双喂了少年几口水,少年才幽幽转醒。
“喂,小子,为何要入我昆仑?”声音从少年头顶传来。
少年抬头向上看去,正见独孤无双随意地依靠在树上,眼睛望着那落日。
“你是昆仑的人么?”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收不收你入门,亦不是我说了算,好了,现在换你回答我的问题。”独孤无双仍是望着天边,仿佛那落日比这世间任何东西都要好看。
“我要练成绝世武功,将杀我父母的人全部杀光!”少年愤愤地道。
“世人恩仇无外乎你杀他后他杀你,你父母若不惹人家,人家又怎会灭你一家?”
“你可曾见到强盗杀人需要理由么?我父母为人豪爽,誉满乡邻,亦经常拿家中钱财接济难民,这也算是惹上他们了么!?”
这几句话,倒让独孤无双多少有些回答不上来:“就算是这样,你能打得过他们么?”
“所以我才来这里拜师学艺,只是没想到,你们这些人都说自己侠义,今日竟这样对我,早知如此,我便不来昆仑,不如上蜀山求李掌门收我为徒。”
“竟是如此狂妄的小子!”独孤无双愈发觉得这少年有意思,便将脸转向了这少年,只见这少年面庞锐利,自带一种孤傲。
“一口一个昆仑,蜀山,别人提起这四个字便吓得魂不附体,而你却如此妄论这两门派,你当真以为这么容易就能进得了这两派么?”
少年冷哼两声,脸上却忽然有了不知从哪里来的些许自信:“世人皆爱钱财,我这里有一堆金叶子,试想有几人不见钱眼开的?”
独孤无双嘴上不说,心里却有些震惊:“小小年纪便受世俗毒害如此之深,看来师兄所言不假,不若我来开导开导他......”
“喂,小子,可别光吹牛,有本事把金叶子亮出来看看?”
少年眼睛里忽然有了光泽:“那你会不会让我成为昆仑弟子?”
独孤无双身子一跃从少年面前飘然而下:“我说过了,收不收你为徒,我说了不算,但只要你把金叶子给我,我有办法劝我师兄收你为徒。”
“当真!?”
“千真万确。”
“......好吧,给你。”说着,少年脱下了靴子,从里面倒出来五片金叶子:“就剩这些了,这一路上我都没舍得用。”
独孤无双淡淡一笑,从少年手中接过了金叶子,而后身形一闪,已御剑飞入天际,而后便看到了那五片金叶子闪着光,从高空零落而下,自是再难觅得。
“你!”少年先是一阵愤怒,而后转为哀伤。
“你看到了,并不是所有人都爱财的。”独孤无双复又飘落于少年面前。
少年眼眶一红,已流下了眼泪,刚才支撑着他的自信,他的狂傲,似乎突然间都不见了:“爹......娘......孩儿不孝......”
看到此景,独孤无双心里竟是一痛:“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我这么做,是否对他太残忍了些......”
“小子,这样吧,扔了你的金叶子是我不对,我替你为你父母报仇相抵,如何?”
“我再也不相信你了,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少年收拾了下,转身欲走。
“慢着!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说到做到,保你入昆仑。”
少年方停下了脚步,转过了身:“我叫原近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