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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九锡坐在无瑕的白玉蒲团上，双手随意地垂落在双膝两边，目光平静地看着青华。
“妖族欲与魔族联盟，我总该叫它们，知晓知晓我人族的态度。”
人族身为中古时代的万族霸主，此番妖魔联盟，明显就是挑衅于人族，想要再起逐鹿，争锋于万族，把人族给彻底打落凡尘。
面对妖魔二族的如此行径，幽九锡身为人族二十四古贤之首，于情于理都不可能，坐视它们联盟而无动于衷。
“妖魔二族早在洪荒时代，便曾经订立过兄弟之盟，如今适逢天地大劫将至，它们再度联手，也实属意料之中。”
听了青华这话，幽九锡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妖族和魔族如今的盟约，不过是因利而聚，至于所谓洪荒时代的兄弟之盟，只是它们扯出来的一块遮羞布罢了！”
青华微微挑眉，轻声一笑，“说起来，妖族也是有够不要脸的。
“昔年妖祖九黎，虽说与魔族魔祖称兄道弟，可是九黎之死，怕也和魔祖的暗中算计脱不开关系。”
“魔祖要的是称霸万族，妖祖九黎在世，对它来说掣肘大于助益，它自然要暗中下手，除掉这个强大的竞争对手。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魔祖在这种事情上，那可是比谁人都看得清楚明白。”
世人只以为魔族和妖族两族交好，却不曾想妖祖九黎之死，似乎与魔族魔祖有着莫大的关联。
这等洪荒秘闻，若是叫他人听了去，怕是要引起诸多种族的震惊。
掩埋在尘埃之中的历史，总有些地方，背离了人们的想象。
“是啊！但可笑的是，如今九黎域的妖族帝庭，居然还要和魔族联手，再行那与虎谋皮之事。
“也不知道若是妖祖九黎泉下有知，会否气得从幽都跑出来，暴打自己这帮不肖子孙一顿！”
青华这种开玩笑的口吻，惹得幽九锡摇头失笑，“泉下有知？九黎之死，是造成归墟出现的直接诱因。
“归墟那吞噬万物的特性，陛下你并非不清楚。
“妖祖死后归墟出现，它的肉/身残骸和受创之魂灵，尽数被其吞噬，可见是死透了，再无重生之机。
“若非如此，魔祖当年恐怕不会留下妖族，而是会选择斩草除根，将妖族于洪荒时代除名，以防九黎卷土重来。”
当初九黎遭魔祖算计而重伤，垂死之际于这一方天地的空间薄弱处自爆，居然就此崩碎了空间，导致了归墟的出现。
原本九黎可能还想着，自己肉/身虽失，但受创的灵魂，却能够在魔祖被爆炸余波挡住的瞬间，趁机逃出生天。
却不想天不怜它，它的自爆造成了归墟现世，其灵魂和自爆剩下的肉身残骸，都悲催地落入了那吞噬万物的深渊之中，从而彻底失去了生还的希望。
在归墟娘娘诞生之前，归墟的力量无人约束、狂暴无比，纵然是全盛时期的魔祖，也不敢过于靠近。
就更别提，那处于垂死边缘的妖祖九黎了。
九黎在那种情况下跌入归墟，可说是注定要退出历史舞台。
正因为心知九黎已经死透了，魔祖才会留下不具备威胁的妖族生灵，没有将它们悉数赶尽杀绝。
那时候的妖族也是洪荒一大强族，族众广布天下不说，实力也很强大。
魔祖留下它们，既能驱策其为魔族所用，又还能遮掩一下，它谋害兄弟的罪行。
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只是说到底，魔祖是务实之辈，断然不会为声名所累。
但凡九黎还有一线生机，魔祖都断断不会留下妖族，免得最后给了它们向魔族复仇的机会。
而九黎的彻底死亡，也叫妖族成为了断齿断爪的老虎，不得不在魔族面前做小伏低，供其驱策奴役。
再后来到了上古时代，万族揭竿而起，联合起来反抗魔族的暴虐统治，妖族在万族联盟一方，那也是尽了全力，想要置魔族于死地的。
然则世事无常，谁能想得到，到了今古时代，这两大恩怨不断的种族，竟然又一次走到了一起。
真可说是因利而聚、利散而分的典型了！
“妖魔联盟已成定局，你跑去九黎域黑煙山脉大杀一通，其实也改变不了什么。”
青华用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对幽九锡屠戮妖族以明人族之志的行为，很是不赞同。
“你的实力尚未完全恢复，若是就此葬送在了妖域里头，人族复兴之霸业，岂非要胎死腹中？”
“多谢陛下挂怀！”
幽九锡站起身来，对着青华深深一礼，表示了对他出手，助自己疗伤的感激之情。
“不过我也并非全无盘算，此去妖族黑煙山脉，我时时刻刻都与人祖石雕保持着联络。
“一旦事有不谐，我人族的这件杀伐重器，就会立即出动，一举轰碎那座妖山。”
“人祖石雕？”
青华身子微微前倾，神色中很是讶异，“经历了数个时代的休养生息，这件重器也恢复了几分威能？”
要知道，中古时代那场天地巨变爆发之时，封禅祭坛和泰山首当其冲，直接于巨变中崩碎，碎片散落于天地各方。
而其他的几件人族重器，也都因之遭到了难以想象的重创。
唯独周天仪处于人族帝庭最深处，遭到的巨变冲击最小，所以在沉寂了数个时代之后，还能够再度自行运转。
但饶是如此，它的威能也远远不比当初，甚至还需要有人向它祭祀，才能发挥出它运算周天的能力。
而人祖石雕作为杀伐、守护之器，在中古巨变中受到的冲击，怕是不会比封禅祭坛弱上多少。
参照封禅祭坛的现状，青华本以为，人祖石雕在历经巨变之后，早就已经残破不堪，威能所剩无几。
可现在听幽九锡说起这茬儿，似乎人祖石雕的情况，并不像他预料中那般糟糕。
“陛下也感到很惊讶？”
幽九锡注意到青华神色的变化，如呓语般询问了一声。
“许是我低估了人族的手段，人祖石雕作为一方重器，可能比我想象中要更加强大。”
青华抬眸看向幽九锡，却见他摇了摇头。
“陛下错了！其实我在最初联系到人祖石雕时，也感到分外震惊。”
“哦？”
“倘若无人护持，人祖石雕就算是毁在中古巨变之中，也不是不可能。”
闻言，青华眼皮一跳，“是谁？”
“南御陛下。”
幽九锡吐出四个字来，神情之中多有恍惚之色。
“昔年南御陛下和般若古贤，也算得上是莫逆之交。
“只是时移世易，他仍旧是高高在上的御帝陛下，而般若古贤却不知所踪。”
对于幽九锡的慨叹，青华并无多大感触，只是淡淡地说道：“也是，唯有长生道兄有动机和能力，在天地巨变之中，出手护持人祖石雕。”
幽九锡目光一闪，却听青华继续说道：“长生道兄曾立下大宏愿，要钻研出体修法门，让天地之间所有没有灵根的生灵，也能够开启修炼之路，走上问道长生之途。
“而自中古时代泰山封禅之后，人族便成为了万物灵长。人族的身体，也在天地规则潜移默化的影响下，成为了世间最具玄奥的躯壳。
“长生道兄若想要勘破肉/身之奥秘，让体修法门问世且将其发扬光大，自然少不得要研究人祖石雕的构造。”
在这一方天地之间，万众万灵若想踏上修道之路，须得先天生有灵根才行。
没有灵根的生灵，是无法修炼任何功法秘典的――因为他们压根感应不到天地灵气的存在，就更遑论吸收灵气为己用了。
而在这残酷的世间，不能修炼的生灵，无疑是很悲惨的。
他们朝生夕死、浑噩度日，全然不知天地之大和长生之妙，就像是天地之间的匆匆过客，匆忙而来又匆忙而去。
南极长生御帝身为执掌长生的帝仙，不忍见到万灵如此煎熬，遂发下大宏愿，要研究出一种，能够适用于万众万灵的修炼法门。
没有灵根者，无法求道于外。
所以南御陛下便让他们求道于内，专注于开发肉/身的潜能，以期能够打开血肉之秘藏，以另一种方法问道长生。
既然体修法门，实质上是要研究肉/身之玄奥，那南御陛下自然少不了，要研究研究万物灵长的身体。
而人祖石雕，恰恰就是人族效法自己的身体，从而打造出来的重器。
这件重器缔造出来之后，那也是上过封禅祭坛，得到过天地规则加持的。
因此，人祖石雕可谓是人族肉/身奥妙的集大成之物，对于南御陛下的研究而言，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有了这一层关系在，南御陛下的这种行为，也就不那么出人意料了。
“唉！南御陛下的心胸，果真叫人钦佩！”
随着幽九锡这一声称赞，书房里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过了许久，幽九锡才又开口说道：“玄武的情况，怕是十分不妙。”
“天地大劫将至，四象神兽的情况，都算不上好。”
青华说了这么一句，又道：“怎么？你摸清玄武的虚实了？”
“陛下可知，玄武是如何得知，妖魔二族意欲联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