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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佳宁刚奉上的一杯热茶被章婧琳狠狠砸在地上。
刺耳的声响落在耳中，激得赵佳宁心里咯噔了一下，生怕怒火烧到自己身上来。
一早就听说珍夫人身子不舒坦，还请了大夫来，章婧琳接了消息就火急火燎的去探望，回来就发了火
“收拾了吧。”崔妈妈吩咐华裳，又去劝章婧琳：“小姐可别气坏了身子，大夫人肯定是一早就算计好了的，这事儿一看就知道是冲着珍夫人去的，若小姐你再为此气坏了，可不就让大夫人满意了？”
赵佳宁将碎瓷片扔进门后的筐篓里，元香又重新奉了茶，之后就跟赵佳宁两人拎着筐篓出去候着了。
“咱们老爷新纳了两个美人。”元香低声说道：“听说是一对双生姐妹，样子极为出众，弹琴唱曲儿一样不差。”
赵佳宁心道：能不知道吗，章婧琳不正在为了这件事情生气呢吗。
见她点头，元香又说：“我还听说，这两个双生姐妹原是大夫人托娘家给大小姐寻的陪嫁丫鬟，不知道怎么就跟了老爷，听说为着这事儿老爷在大夫人面前都矮了三分。”
“我也听说了，父亲纳了女儿房中的丫鬟为姬妾，这事儿说出来毕竟不考究，不过大夫人也没闹腾，只找了老夫人来给自己主了公道，这不就顺着把人开脸了吗？”赵佳宁如是说。
元香多看了她一眼：“什么没闹啊，她倒是想闹来着，可如今这后院儿里可不止她一位夫人，这事儿还有别的苗头呢，据我所知，是珍夫人主动给老爷和老夫人送了信儿，也不说是什么丫鬟，只说是老爷新纳的姬妾，给了身份，这事儿就算捅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就是说咱们老爷风流而已。”
“你的意思是，那对双生姐妹是大夫人故意给……”
元香点头，脸上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来。
赵佳宁偷偷看了眼屋子里的章婧琳，心想，难怪章婧琳被气得不轻，章夫人这一招可真狠，这明摆着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更何况如今这结果章夫人怕也不怎么满意吧。
不知道崔妈妈都劝了些什么，竟然这么快就让章婧琳消了火气，赵佳宁和元香再进去伺候的时候，章婧琳已经在下棋了，若不是地面上还残留着方才摔碎茶盏留下的水渍，根本就看不出她曾经发过火。
“元香，你跟我去趟小库房，找些燕窝人参等补品给珍夫人送去。”崔妈妈说着，自顾自的往外走，元香赶紧跟在她身后。
赵佳宁侧在一边儿伺候，章婧琳看着棋谱，在棋盘上落下一颗白子儿，问：“可会下棋吗？”
“不太会。”赵佳宁小声回应。
章婧琳便把棋谱放在一边儿，又将棋盘清空，随意说：“我下的也不好，陪我手谈一局。”
“是。”
赵佳宁提了裙角坐在她对面，看着章婧琳选了黑子，她便执起白子，下了约莫半刻的功夫，章婧琳突然笑了起来，看着她说：“看来我是选了一个宝丫头，棋下的不错啊。”
“不敢当小姐夸赞，奴婢只是会一点儿，是小姐让着奴婢。”
“我的棋是娘亲教的，那会儿她还是个姨娘呢。”章婧琳说着，不知道是说给赵佳宁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娘亲教我的东西很少，我的字是祖母教的，我的画是父亲指点的，也曾跟着女师父学过几年琴，唯独这棋是娘亲教的，除了字，也唯独这棋我还拿得出手。”
一枚黑子落下，赵佳宁输了。
“不要觉得我是主子就有意放水，拿出你的实力来给我瞧瞧，这一局你只守不攻，下一局，换你来攻。”
赵佳宁咽了口唾沫，她的棋是后来跟着养父母学的，总共学了也没几年，不过她是真的没说谎，这下棋她真不怎么行。
重开一局，赵佳宁下的满头是汗，十分的精神她用了九分来下棋，还要分出一分来听章婧琳说话，一心二用，实在是疲累的很。
“我娘的棋是父亲手把手教的，教了许多年，那时候我年纪还小，每每瞧见他们下棋就觉得很幸福，父亲是我跟娘亲在章家的依靠，我有祖母顾着，有时他们顾不上我也没什么，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原本稳如大山的依靠渐渐变得动摇了，稍有不注意我跟娘亲就会受伤。”
“嗯，你这一步走的不错。”章婧琳夸奖了一句，捏起一枚棋子继续道：“以前娘亲下棋也跟你一样，只守不攻，后来被逼急了，就变得多攻少守，这两年我旁眼瞧着，娘亲的棋艺是越来越好了，攻守对半，还要以退为进，方为大胜！”
“小姐棋艺高超，奴婢又输了。”赵佳宁盯着棋盘，松了一口气。
章婧琳看她擦拭额间的汗，也知道她没有藏拙，的确是尽力在下棋，心里便松快了不少，手里的棋子往盒子里一扔，又拿起棋谱看了起来。
赵佳宁忙站起身，又回到刚才站立的地方。
“今日芸莲做什么了？”章婧琳问。
“一直在房中待着，早起时惜琴姐姐曾去过一回，只待了一小会儿便出来了，芸莲一直没出来。”
惜琴是过去“道喜”的，就是不知道她们都说了些什么，反正惜琴出来的时候脸上很得意。
章婧琳点头：“吩咐下去，以后芸莲的饭食按府上姨娘的份例来准备，一直到我出嫁为止，再送去两匹时兴的料子，给芸莲添置几件冬装，听说汴京的冬天冷的很。”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章婧琳拦下她：“也不用你亲自去，随便找个小丫鬟去知会一声就行了。”
也是，芸莲被解了禁，可以自由出入了，这种事情她直接去跟魏紫或者梨儿说一声就好，赵佳宁打量章婧琳的表情，有些拿不准她的心思。
对芸莲，章婧琳到底是留还是不留啊？
这番模棱两可的态度，实在是不好猜，若是不想留，随便应付一段时日岂不是更好，若是要留……也没见着她招芸莲过来问话，就好像这试婚就是走了个流程，结果如何她一点儿也不在意似的。
赵佳宁蹙眉，着实想不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