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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渐黄昏,太阳留下一片火烧云匆匆退场。云叠在天边层层堆积,像是火红的海潮。
楚脩望着天色,问道,“陈侧妃还没有回来吗?”身边的小厮回话,“还未回府,奴才去问问。”楚脩站起来,“不用了,本王亲自去。”
不知道怎么回事,楚脩心中总是有点焦虑不安,听着小厮这样说道,便决定自己去看看。
陈思悦回来除了凤溪谁都不知道。直到楚脩来了,她才懒洋洋的起来,满面倦容。她轻飘飘的说,“王爷怎么来了?”
楚脩关切道,“本王看天色晚了,一直没听到你的消息,十分担心特来看望。”陈思悦心里说,我看你是来找安素心的。
陈思悦说,“臣妾回来以后疲乏的很,就想着先休息一下再去和王爷请安,让您担心了,请王爷恕罪。”
楚脩说,“爱妃一路辛苦了,本王怎么会怪罪。路上可有事发生?”他疑惑,怎么没看见安素心,以素心的性子,回来以后一定会来自己这里的。
陈思悦说,“一路都安好,有安姑娘照应着,臣妾安心多了。她拿了药膏给臣妾洗手,味道还好闻。”药膏在罐子里的时候一股苦涩味,但是到了手里揉搓几下就变成了植物的清香味。她伸出手到楚脩的下巴处,“王爷闻闻,很好闻呢。”
楚脩低头,是安素心身上的味道。
陈思悦接着说,“在寺里,安姑娘遇到了一位故人。是户部尚书家的景逸公子,碰巧遇到了。”
楚脩僵了一下,他问,“怎么没看见安姑娘?”他不喜欢听见景逸的名字,是他横亘在心里的一根刺。
陈思悦惊讶,“安姑娘还没回来吗?”楚脩脸色瞬间沉下来,隐隐有怒。陈思悦惊慌道,“臣妾看他们二人好久未见十分亲密,就让他们在一旁说话。后来臣妾实在疲累想回来,就去问安姑娘,安姑娘说她随后就来,臣妾就先走了。”
陈思悦脸色煞白,“这可如何是好,安姑娘不会在路上出事了吧。”她急匆匆向外走,“臣妾这就出去找。”
楚脩拦住她,“爱妃别急,安姑娘可能是和故人说话晚了正在回来。本王派人出去找。”他快步走出去,还咳嗽起来。
陈思悦笑着,这会儿凤溪的人已经到了相国寺,安素心不知还有没有命回来。
相国寺,安素心和景逸焦躁不安。他们发现门打不开了。
安素心和景逸说了好一阵子话,从彼此的现在的近况到安小妹的情况。絮絮叨叨说了好久。景逸总是无意间想要让安素心离开北静王府,让安素心欢喜之余有些不悦。
景逸说,“素心,表哥不是反对你为北静王医治,治病救人是你的抱负。可是你一个姑娘家无名无分的待在王府,别人要怎么说你。”
安素心沉默,这点她也注意到了。她心思细腻,为人处世虽然不爱计较,但是她观察事物都十分仔细,这是身为医者的习惯。
北静王府上的人都对她十分尊重,不是因为她是府上的贵客,而是他们以为她会和王爷一起,变成府上的侍妾或者侧妃。他们在安素心背后指指点点让她感觉非常不舒服,觉得自己被人蔑视,可是又毫无办法。
景逸见安素心没有反应,又说,“你大可住在我府上,王爷要看病你且去,不过就是有些麻烦罢了。母亲是你的亲姨母,她本来就因为没有把你接回府上而愧疚自己没有照顾好你,你回来母亲也能放心些。”
安素心忧虑重重,她和楚脩之间的关系哪里有景逸说的那么简单。她缓缓开口,“哥哥,一直没有和你说我到底为什么不去府上住。因为素心的祖父父亲都在大狱之中,素心是罪臣之女。虽然我知道表哥姨母都不会在意这些,可是姨夫在朝为官,名声比什么都重要。把我接进府里,难免会给姨夫招惹闲话。若是被有心者利用,那就都是素心的罪过了。”
出事以后,安素心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姨母府上。可是祖父拉住了她,对她说了当时和景逸说的话。
“景逸哥哥,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连累你们。”
景逸出言,“可是你现在不是……”
安素心接过话,“是,素心已经洗刷掉罪臣之女的恶名,可说到底,素心骨血中流淌的还是安家的血液,因为王爷的缘故,如今我能活的好好的,可正因为这个,我不能轻易说走就走。”
“王爷对我恩重如山,在我落魄使搭救,对我如府上贵客。而现在又信任我帮我脱去恶名。我不能对不起王爷,忘记他的恩情。”
安素心说的句句在理,景逸无奈只能放弃。他说,“唉,哥哥了解了。你是个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好姑娘。不过若是有什么需要,一定派人来告诉表哥,必定全力相助。”
安素心感激,“多谢表哥。”她估摸着时候也不早了,不便在外多待。“天色渐晚。素心要告辞了,表哥多多保重。”
景逸知道他和素心待的太久了,便起身相送。“咦?”他使劲推门,门却分毫不动。他又用力猛推,门还是不动。
安素心凑过来,“这是怎么回事?”门似乎被锁上了,怎么推都不动。他们二人合力试图用蛮力将门推开,试了半天还会徒劳。
景逸头上满是汗,“门被锁死了。”禅房没有窗子,出去的方法只有这扇大门。他们二人冲着门缝大喊,“有人吗?我们被锁在里面了。”哪里有人会回应他们,陈思悦来之前特意交代了,四周得无人清净。
安素心和景逸喊的嗓子冒烟,也无人应声。安素心着了急,陈思悦可能先回去了,不愿打扰他们。而寺院的人可能是看陈思悦走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人就把门给锁上了。她急得团团转,不想楚脩为她担忧。
不一会儿,她听见有人走动。景逸忙大喊,“外面有人吗?门被锁住了,能不能去叫人来当我们出去?”
外面人听见他们的声音,一个粗鲁的男子声音不屑骂道,“没个廉耻的狗东西,偷偷在这里私会被人发现了还想要别人放你们出去,想的挺美的。”
来着好像不止一人,另外一个男子说,“管那么多干嘛,快干活吧。”
景逸大声解释,“外面的大哥误会了,我是户部尚书府上的景逸,另外一位是北静王府上的医女安素心。我们是表兄妹,在这里遇到只是偶遇,没有其他关系的。”
来者嗤笑,“还把自己说成了权贵,不要皮脸。你们快死心吧。”他们好像在劈柴,不知是要干什么。
安素心也跟着解释。不过因为外面的人实在听不进去,他们两个放弃了。肯定还会有别的人来的。
外面的那两个人走了,“你们就好好的搂紧待在这里吧。”安素心骚红了脸,背对着景逸不说话。
他们的沉默没有维持多久,有烟味隐约传来。
禅房是用木头打底加上稻草和泥浆建的,根本经不起火。禅房很快就点着了,浓烟滚滚混着燃烧的苦味。刚才来的人竟然是来放火的吗!佛门清净地,是谁给了他们胆子满口污言秽语为非作歹的!景逸又急又气,手都气的发抖。
安素心迅速用茶杯中为数不多的水打湿衣袖,把打湿的手帕递给景逸。“捂在口鼻处,切勿松开。”
他们二人还在徒劳的呼救砸门,可是效果甚微。禅房的温度越来越高,呼吸也越发的困难。头顶还时不时有东西砸下来,景逸的手臂一直护在安素心的头顶,身体也尽可能的把安素心护在身下。
因为呼吸困难带来的身体麻痹,就算安素心医术高超也无能为力,景逸一直保护着安素心身体早早没了力气,安素心背不起他,只能把他平放在地上然后守在他身侧。
安素心做梦都没想到会和景逸死在一起。她一阵惋惜,景逸一表人才还要大展宏图,居然和她这个身份低贱的医女死在一起,传出去都会让人笑话。
她突然想起了楚脩,他温暖的大手和含笑的嘴角。他的病还没有完全治好,自己要先行一步了,如此想来,真真是对不起他。
忽然一滴泪落下来,她还想再看一眼楚脩,还想在闻一闻他暖阁里柑橘味道的熏香。她哭的停不下来,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景逸脸上。景逸的喉咙已经说不出来话了,他用口型问,是为了我流泪吗?
安素心摇头又点头,是又不是。景逸还欲说些什么。突然呼吸没有那么困难了。安素心迅速转头,门被人砸开,而门口站着的人处在逆光,看不清他的模样。
那人声音听着是一位少女,她用俏丽的嗓音说,“这里怎的还有人,快进去救人。”少女想亲自前来,被身边人劝阻下。
安素心眼睛被烟熏到,暂时还看不清人,她朝着声音说,“多谢小姐相救,我是北静王府上的医女安素心,这位是户部尚书家的景逸公子。”
那位少女惊讶道,“居然是脩哥哥府上的人,快仔细些服侍着。胧月在这里见过景逸公子了。”来者竟是胧月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