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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思悦早上起来,看见窗外飘了点小雪。轻盈的雪片旋转着落下,似曼丽佳人凌空起舞。散落在小小庭院里的的雪屑闪着点点微光,让陈思悦的心思也跟着跃动的细雪欢欣雀跃。
一场雪压下天地间的浊气,还以洁白清净。被困在院落无人问津的侧妃因着这晶莹活泼的无声落雪,暂时驱散了压抑已久的沉闷气愤,有了难得的好心情。
她命人在庭院里支起伞,拿出躺椅,再用小炉温上一壶梅子酒,备上三五小菜。今冬的初雪,她要好好赏赏。也算是因祸得福,往年初雪她埋头账本准备过年的各种大小事务,今年她难得有闲情逸致,静看雪花是如何从天而降,未若柳絮因风起。
小炉的缝隙透出融融红光,酒壶里的梅子酒一个接一个的冒着小泡。陈思悦喝的极慢,一口一口抿着,过了最初的酒辣味,梅子的清香留在口中。
陈思悦脸微红,心里被酒浸软了。她叹息无人陪伴,若是能和王爷共赏,凤溪肯定气的大病三天。
小几上有果干和咸水鸭,还有一盅厨房专门给她炖的乌鸡汤。她虽被太后禁足,管家的权利被凤溪夺走,可是该属于她份例的一样没少。冬天的火炭给的足够,吃穿用度一如既往。
她借此安慰自己王爷没有忘了她,对她有情有义。就先让凤溪那个贱人得意一时,等她解除禁足,看她怎么惩治凤溪。
酒喝了一半,小荷劝她:“娘娘,外面风大,回去仔细着受凉。”陈思悦正喝的高兴,她这段日子过得太憋屈,凤溪诬陷自己,王爷对太后的懿旨不闻不问,也不管她是不是受了委屈。今日她要借此机会放纵一刻,反正也没有人管她。
她半眯着眼睛,笑着问小荷:“你说,我这阵子的吃穿用度还是和之前一样,那个贱人凤溪管了家也不敢把我怎么样,是不是王爷在背后给我撑腰?以前我克扣凤溪,王爷也没说什么。王爷是不是对我比对凤溪好?”
小荷眼神躲闪,嘴上奉承着:“可不是吗,以前凤……那边冬天冻着,王爷不闻不问的。咱们娘娘可不一样。好了娘娘,咱们进去吧。冻病了王爷没准让安姑娘来,娘娘又要烦心了。”
小荷心急如焚,甚至口不择言在陈思悦面前提安素心。如果再不让陈思悦进去,库房来送东西的人就要来了。
陈思悦脸色一沉,不屑道:“安素心?她是个什么东西,也能和我相提并论。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小荷扑通跪在雪地,不停的求饶,“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奴婢失言了。”陈思悦平素惩罚小人下手极狠,打的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都是常事。她跪在地上等着陈思悦发落,半天等不到话,她忍不住抬头,发现陈思悦望着天空发呆。
“我谅你也不敢有什么别的想法,别跪着了。碍我看雪,我还要再看会儿,你去把我的狐裘拿出来,再搬个火炉过来。”她今天心情好,不想处罚人。
小荷如获大赦的进去了,手都是抖的。如同在鬼门关晃荡了一圈,可是更糟糕的还在后头。这阵子陈思悦的东西都是凤溪托库房特别照顾的,哪里是王爷想着的。估计再过一段时间王爷都要忘了陈思悦,而陈思悦还沉浸在美梦之中。有些事情下人总是被身在其中的主子看的更清楚。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王爷越发的喜欢安姑娘,而且她还治好了王爷的病。虽然能不能根除尚未可知,最起码这个冬天还没听到王爷也咳嗽声。
小荷手脚麻利的把东西找出来拿给陈思悦,站在一边伺候着。她全身紧绷警惕库房李总管的到来,要避免他和陈思悦的见面。
不一会儿,李总管就带着一个小厮来了。小荷赶紧冲那边使眼色,同时快步走了过去。陈思悦有点醉,一晃神没看见李总管进来。但她看见急匆匆的小荷,顺势瞟见了李总管。她笑呵呵的说:“李总管好久不见啊,没想到给想着我呢。”
李总管趋炎附势,陈思悦失势以后他才懒得搭理,不过是为了讨好凤溪才亲自过来。他不咸不淡的回话:“侧妃娘娘贵安,今儿个风大,娘娘还是回去歇着吧。否则凤娘娘吩咐奴才送的炭可是要浪费了。”
小荷心知大事不好,陪笑道,“这是说的哪里话,凤娘娘说送过来还不是王爷的意思。东西交给我就好了,李总管还在其他事情,快请回吧。”
陈思悦强忍着怒火,瞪着小荷说:“快拿点东西谢谢李总管,天冷拿去喝点酒。”
李总管得了便宜还卖乖,不情不愿的收下,干巴巴的说,“那就多谢娘娘了。”他一走,陈思悦翻脸如翻书,对傻站着的小荷厉喝,“给我进来!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她一把扫下温酒的小炉,酒壶酒杯被落雪接着没碎,她不解气又用脚把它们踩得稀碎。
待一进屋,扑面而来的和煦暖气更是让陈思悦气不打一处来,她陈思悦的东西都要自己亲手拿到,别人的施舍算什么!她最痛恨的就是他人的怜悯,俯视着她,让她觉得自己是渺小无力的蚂蚁,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可悲的跳梁小丑!
小荷战战兢兢的跟在她身后,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粒灰尘。陈思悦猛的停住回身狠抽她一耳光,小荷被打的嘴角裂开,耳朵嗡嗡作响头晕目眩。
“贱人!你也看不起我是不是?你也跟凤溪那个贱人一样觉得我就是个小丑是不是?你竟然敢骗我!看我虎落平阳,你就能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了!我告诉你,我就算一无所有,也比你这个贱婢高贵一百倍!”
愤怒失控的陈思悦扯着小荷的头就往火盆里赛,小荷的头发都被高热烫的卷了起来,烧焦的味道马上飘出。
“不是喜欢火炭吗?我让你好好尝尝!我陈思悦就是饿死也不吃嗟来之食!你这个没骨头的东西!”小荷尖叫着用手死命抵住火盆,哭喊着,“娘娘我没有啊,娘娘饶命啊。李总管他是要故意气您,前几次他分明说的就是王爷送过来的啊。娘娘您一定相信我,李江才是没骨头的东西,娘娘您明明克扣凤溪的份例只有一成,是那个混蛋自己吞了两成!”
陈思悦的手还在用力,小荷眼看着自己的睫毛被火给燎没了。她歇斯底里的喊,“娘娘,娘娘,我查到了,我知道是谁指使凤溪诬陷娘娘的,是安素心那个贱人。是她给凤溪刮痧造成的伤痕,娘娘相信我。”
陈思悦松手了,小荷爬着离火盆远远的,跪在一旁大喘气。随后她马上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磕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急切又肯诚的说,“娘娘我在安素心院子里的姐妹告诉我了,是她给凤溪出的招,是她让娘娘被禁足,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她啊。”
陈思悦一字一顿的问,“此话当真?”
小荷的头磕的怦怦响,“千真万确,娘娘,奴婢以性命作保!”
陈思悦咬牙切齿,她早就料到此事凤溪背后有人指使,否则斗了那么多年凤溪怎么一直斗不过她。安素心,本来我可以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你救了王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你不该动歪心思,竟然想来挑战我!
陈思悦的话里似是淬了毒,“安素心!她是留不得了!等这个冬天一过,王爷就用不上她了。贱人就该有贱人的去处!”
小荷不禁打了个寒战。
而另一侧安素心的小院子,凤溪正在和她剪窗花。安素心寒证刚好不久,虽然见了雪也多少欣喜,也不敢冒险外出。正好凤溪来找她说话解闷,也是热热闹闹。
凤溪不知从哪里找来许多剪纸花样,硬是拉着安素心一起研究,像个好奇心旺盛的小孩子。她平日都是端庄大方言行得体,眼睛里蕴藏着内敛的光华。她此时两眼放光,手里拿着剪刀眉飞色舞。
安素心和她日益熟悉,还未见过她这般有活力的样子。凤溪拿着一张六瓣花朵图案的剪纸研究半天,怎么也参不透这是如何剪出来的。黛云捂着嘴在一旁笑,看着凤溪犯难。
凤溪无奈,“妹妹知道这是怎么剪出来的吗?姐姐都要想破脑袋了。”素心拿过来端详片刻,把剪纸折起来又打来,几下就明白了。
素心把纸裁成一个方块,折了几下在剪开,就是和凤溪那个一样的花朵了。凤溪忍不住拍手夸奖,“妹妹真是心灵手巧,姐姐自愧不如。”
突然后面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是谁让本王的侧妃自愧不如啊?”二人回头,看见是踏雪而来的楚脩,混了黑狐毛的披风上还沾着雪粒。
凤溪站起来给楚脩解下披风,亲密的拂下他发冠上残留的白雪。楚脩笑眯眯的说,“本王隔着一堵墙都能听到你们的欢声笑语,这么高兴的事怎么不叫本王来一起凑凑热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