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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迟虽说是好不容易才遇上一个合眼缘的模特，小姑娘身量纤纤，胳膊腿都细伶伶的，格外惹人怜爱，可是真的等到拍摄的时候，却一点也见不出半点怜惜。
于锦鲤扮做小美人鱼，需要泡在一个大玻璃缸里面。
肖迟一开始说淹没了鱼尾就好。可是他隔着相机，看那蓝盈盈的鱼尾浸润在水中的情景，总是忍不住让她下去一点，再下去一点。
最后于锦鲤只露出一张脸在水面上，湿漉漉的头发一半泡在水中像是藻葕一样，一半留在水面上，还带着晶莹的水珠。
湿漉漉的头发和湿漉漉的眼，简直就是活脱脱的小美人鱼，肖迟越拍越满意，用相机全方位的捕捉着于锦鲤的每一个微表情。
可是于锦鲤泡在水池里的感觉可一点也不好受。
最开始考虑到模特的身体，摄影助理准备的水是温的，于锦鲤泡在里面是舒舒服服了，可是难免会在玻璃缸上留下雾气。
一涉及到艺术就吹毛求疵的肖大摄影立刻让助理换掉。
于锦鲤再一次泡进池子里，一大缸的凉水冷得她一个激灵，不自觉间，鼻头和眼角都红了。可是肖迟却像个直男一样，一点也不知道怜惜，只知道托着相机拼命地按快门。
这一组镜头足足拍了有一个多小时，从水池里出来的时候，于锦鲤整个人都在打哆嗦。她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毛巾，抱着自己瑟瑟发抖。眼看着手指肚上都泡出了褶子，于锦鲤怀疑再泡下去，她都能给泡脱了皮。
挨冻对于她们这些做偶像的小姑娘来说，算不得什么稀罕事。多少舞台都是露天的，可是又有多少打歌服是保暖的呢？赶上冬天的时候上舞台，还不是要穿着小短裙，露着大半截细长的腿在舞台上跳舞。
于锦鲤活动着让自己的身子暖和起来。晚上还要练艺术体操呢，这种时候可不能感冒。
沉浸在工作中的肖大摄影终于将自己从艺术的世界里抽离出来，他手里拿了杯热水，坐到正裹着毛巾抖身子的于锦鲤边上。
“多喝热水。”
……
于锦鲤沉默的接过杯子，抱在嘴边抿了一小口。
倒不是肖迟直男，做模特这一行的，特别是女性，没有几个能喝饮料的，什么热拿铁啊热可可啊，对于需要严格管理身材的模特们来说，简直就是十恶不赦敌人。她们大多还真的就是靠多喝热水暖过身子的。
肖迟随口挑了个话头，打破了沉默。
“你是跳芭蕾的？”
于锦鲤摇了摇头。
“那……艺术体操？”
于锦鲤嘴里的水还没有咽下去，腮帮子鼓着一小半像仓鼠一样，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我确实在练艺术体操。”于锦鲤说，“可是我本职不是这个。”
“我是做偶像的。”
偶像？
怎么偏偏是做偶像的呢！
肖迟最看不上做偶像的了。
偶像这个词总是要和流量挂上钩。
如果她歌唱得足够好，就会被称之为歌手，如果她戏演得足够好，就会被称之为演员。偶像是什么？不就是那些唱也唱不好，演也演不好，凭借着漂亮的脸、完美的人设还有粉丝的喜欢存活下去的空壳子吗？
他给多少流量偶像都拍过照，他们一个个要么态度恶劣，要么眼神空洞。偶像这个职业给这位摄影师留下的印象可不是太好。
于锦鲤捕捉到了肖迟脸上肉眼可见的失望，把杯子递回给了他。
“今天给您添麻烦了，我还有通告，先告辞了。”
于锦鲤礼数周全地告辞离开摄影工作室。
肖迟捧着那个空杯子坐在那里，愣了好几秒，然后才缓缓地把眼镜取了下来，捏了捏鼻梁，然后招呼来助理说道：“去留意一下这个于锦鲤的商业合作联系方式。”
他隐约觉得，这个于锦鲤和那些其他的流量偶像都不一样。
“肖哥，《风尚》那边接了偶运会的合作，问您愿不愿意去。”
“偶运会？”肖迟皱起眉头问道。
“偶像运动会。”
助理一想到这位肖大摄影一向对偶像明星一类的工作不怎么感冒，在心里直骂自己嘴欠。
这不是摆明了肖迟不会接的工作吗？何必多此一举，跑过来问他。
“赛程拿过来我看一眼。”
肖迟就着日程表一路往下顺着看，发现艺术体操的项目下，于锦鲤的名字赫然在列。
反正那天也没什么工作安排，不如去看看算了。
“接下吧。”
什么？助理一脸不可置信。
这位哥不是一向不接这种工作吗？据说之前还因为这个跟《风尚》那边差点闹崩，怎么突然转性了？
“接下吧，这个工作。”
助理这才慌忙点头，忙不迭回复对方去了。
另一边，天河娱乐。
“我都跟你们说过多少回了，现在你们四个已经不是那个咖位了，不用去陪着那群初出茅庐的新人参加偶像运动会了，怎么就不听呢！”
“比起偶像男团season，你们更应该往新生代演员的方向发展。”
“我们毕竟还是偶像。”陈敬夏硬着头皮说道。
“怎么分不清楚轻重缓急呢！”经纪人指着陈敬夏四人，气得恨铁不成钢，“算了算了，最后一次，明年你们就彻底往演员转型了，没这个资格了。”
经纪人甩手离开，陈敬夏这才松了一口气。
同组合的林春隽忍不住问了一句：“我们其实无所谓，队长为什么这么执着要参加这个偶像运动会啊？平常也没见他有多热爱运动啊！”
“队长那是冲着运动会去的吗？队长是冲着人去的！”
“人？”
几个人挤眉弄眼的一比划，林春隽立刻明了。
“队长你放心，这个偶运会哥儿几个都陪着你，肯定让你去成。”
“谢了。”
陈敬夏和几个队员一一击掌，心绪却还是乱成一团。
曾经有一个女孩子远远的跟在她背后，不求回报的喜欢了他四年，他不曾知道。他只是沿着自己的轨迹，一往直前，从未回头。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回头了，却发现她早就不在原地等他了。
心里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