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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江舒瑾刚下马车,门房便迎了过来,看见江舒瑾,他又悲又喜的说道:“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您快去看看少爷吧,少爷他……”
那门房话说到一半就哽住了,而江舒瑾闻言也意识到了江若谦的病情可能十分不乐观。
这样想着,她提起裙边就朝着江若谦的院子里跑了去,走进江若谦的院子里,只见下人们都在一旁悄悄地哭泣,不断地有大夫房间里面走出来。
江舒瑾的步子突然变得缓慢了起来,她只觉得自己的双腿像是被灌满了铅一般,每走一步都十分沉重。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呀,前世哥哥虽然身体不好,但也不至于这么早就离开这个世界,不,哥哥一定还会再好起来的。
“大小姐!”
“大小姐!”
有下人不断地同她打着招呼,可她只是木讷的点着头,她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她的嗓子,堵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虽然前世哥哥的确活到了而立之年,但是重来一世,许多事情都变了,倘若哥哥真的……
她不敢想,这一世自己好不容易和哥哥重归于好,她不敢想,如果哥哥突然英年早逝,那以后的她会怎么样?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穿过整个院子,走到了江若谦的房间里。只见江若谦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而正在旁边为他诊脉的是这京城中最好的刘大夫。
第一个发现江舒瑾进来的是江尚书,他不过一个转头便看见了江舒瑾那张泪流满面的脸,于是他走过来,站在江舒瑾面前,上下的打量着江舒瑾,他张了张嘴巴,最终却只吐出两个字来:“瑾儿……”
说完后,江尚书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得知皇帝对江舒瑾有意时他没有哭,江舒瑾被刘喜带走时他没有哭,江若谦晕倒时他没有哭,城中的大部分大夫说江若谦已是药石无医时他也没有哭,可是此时此刻看着江舒瑾那张泪流满面的脸,他竟忍不住的老泪纵横。
他上一世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让这一世的他过得如此艰难。
“父亲!”江舒瑾伸出手去握住江尚书颤抖的手,张嘴说道:“您放心,女儿没事,倒是哥哥,哥哥怎么样了?”
一提到江若谦,江尚书就哭得更加厉害了,他颤抖着对江舒瑾说道:“城中大部分的大夫都说你哥哥已是……”
江尚书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他实在是没有勇气说出那几个字,他不相信,不相信自己的儿子,真的药石无医,不相信年纪轻轻的他就要英年早逝了。
他伸手擦了擦眼泪,接着说道:“所以为父把这城中的好的大夫都请来了,为父相信一定有大夫可以救你哥哥的。”
江上说话音刚落,一旁正在诊脉的刘大夫也已经诊好脉站了起来,江尚书见状,连忙迎了上去,伸手拉住刘大夫的手,张嘴问道:“刘大夫,小儿怎样了?”
刘大夫转过头来,面色凝重的看着江尚书和江舒瑾说道:“令郎的病实在是不容乐观啊!”
江尚书闻言,只觉得眼前一黑,既然刘大夫都这样说了,那就证明江若谦的病真的是很严重了,可是他还那么年轻,他还没有成家,还没能看见他的妹妹嫁人,他怎么舍得,舍得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
江尚书只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他不自觉的向后倒去,若不是江舒瑾眼疾手快的扶住他,只怕他整个人都摔在地上去了。
刘大夫见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张嘴说道:“江大人稍安勿躁,虽然京中大部分的大夫都说令郎已经药石无医了,可是在老夫看来,令郎的病虽然严重,可也没有真的到药石无医的地步。”
江尚书闻言,那原本十分黯淡的眸子里突然闪过一丝光芒,他抬起头来盯着刘大夫问道:“您的意思是,小儿还有救?”
刘大夫叹了一口气,张嘴说道:
“其实老夫也不确定,只是令郎之所以会突然晕倒,是因为气急攻心,在老夫看来,这心病还需心药医,如果江大人您有办法解了令郎的心结,那他或许还能够醒过来,如果不行的话,那就准备后事吧!令郎现在还是有意识的,所以江大人您有什么话想和令郎说的话就说吧,他听的见的。”
江若谦之所以会突然晕倒,是因为担心江舒瑾,如今江舒瑾已经平安归来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还有机会醒来。
这样想着,江尚书转头看着江舒瑾,张嘴说道:“你和你哥哥说说话吧,他还听的见,为父就先出去了。”
江尚书说完以后,便转身离开了房间,顺便还带走了房间里所有的下人,一时间,诺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了江舒瑾与江若谦两个人。
江舒瑾看着躺在床上的江若谦,只觉得心中像是打翻了调料瓶一样,五味陈杂的。
她一步一步的朝着江若谦走去,两世的回忆在她的脑海里不断的回放着。
七岁那年,自己贪玩从树上掉下来,是江若谦在树下接住了她。
八岁那年,自己打碎了父亲最爱的古董,是江若谦帮她顶了罪。
九岁那年,自己失足掉进湖里,是江若谦跳进湖里救了她,后来因为那件事,他在床上躺了整整两个月。
······
往事一幕一幕在她的脑海里不断的浮现,仿佛不过眨眼之间他们就都长大了,自己无可救药的爱上了柳澄明,甚至不惜为了柳澄明与江若谦闹翻,自己一心只想追求爱情,却忘了谁才是真正对自己好,爱自己的那个人。
后来自己如愿嫁给柳澄明,却在新婚之夜伤了江若谦的心,以至于此后十年,兄妹二人不复相见,可哪怕这样,江若谦也从未放弃过她。他在背后为自己处理好一切,让纪嫦曦和柳澄明不敢对自己太过分。
后来,他死了,自己没了靠山,柳澄明与纪嫦曦那一对狗男女也就无所畏惧了,联合在一起将自己折磨致死。
好不容易,自己从来一世,有机会和哥哥好好相处,她曾以为,这一世,她和哥哥都能有一个好的结果,却从来没有想过,到头来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断的往下落,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仿佛看见躺在床上的江若谦正在对着她笑。
“哥哥!”
她张嘴喊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无比沙哑。
她一步一步的走到江若谦旁边,在他旁边跪了下来,看着江若谦苍白无比的脸,她的眼泪不断的往下落着。
江若谦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有密密的汗水不断的从他的额头上渗出来,江舒瑾知道,他一定十分难受,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代替江若谦受那些苦。
他是那样好的一个人,是一个翩翩君子,他不应该受这些苦的,他的人生本不该是这样的。
“哥哥!”她张嘴对着床上的人喊道:“我是舒瑾啊,我回来了,我没事,皇上只是和我吃了一顿饭而已,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哥哥······”
她泣不成声,甚至有些恨自己的这张脸,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长了一张这样的脸的话,那么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或许哥哥身体依旧不是很好,但也不至于会是如今这个模样,归根结底,都是自己这张脸惹得祸。
“哥哥,你还记得嘛,十岁那年,我们一起偷偷溜出府去玩儿,结果突然下起了大雨,然后你就把外衫脱给我,自己淋着雨走,结果回来就又病了大半个月······”
她断断续续的同江若谦说着那些年少时候的事情,这才意识到,从小到大,江若谦为了她生了不少场病,可以说,江若谦的身子成如今这副模样,与她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哥哥!”她有些泣不成声,“您那么疼爱舒瑾,难道您真的舍得丢下父亲与舒瑾嘛?父亲已经年迈,他再也受不了大的打击了,哥哥······”
江舒瑾的这番话终于起到了作用,江若谦的手指微微的动了动。
江舒瑾见状,激动的道:“刘大夫说的没错,你听的到的对吗。哥哥,你听的到······你快睁开眼睛,看一眼舒瑾啊,你看舒瑾平安的归来了,哥哥······”
清风突然推门而入,对着正在病床边的江舒瑾说道:“小姐,九王爷来了,说是想要见少爷。”
“老爷怎么说?”
江舒瑾擦了擦眼泪,有些哽咽的问道。
“老爷说问您。”
江舒瑾点了点头,从地上站了起来,伸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对清风说道:“那就请他进来吧。”
或许此时此刻,哥哥也是愿意听到他的挚友的声音的。
傅九渊走进房间的一瞬间,看见的就是江舒瑾红肿的双眼,他心头一怔,一种不知道应该如何言语的感觉从心头涌来,他张了张嘴巴,朝着江舒瑾问道:“江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江舒瑾无力的摇了摇头,对着傅九渊说道:“刘大夫说哥哥听的到我们说话,九王爷有什么想说的,就去和哥哥说吧,他听的见的,舒瑾就先退下去了。”
江舒瑾说完以后,朝着傅九渊行了一个礼,然后就退出了房间。傅九渊很想让她不要走,可是想了想,若是他们孤男寡女处在一个房间里,好像有些不太好,所以他对着江舒瑾点了点头。
看着躺在床上的江若谦,傅九渊手中的拳头紧了又紧,傅长萧心血来潮叫江舒瑾入宫去陪他吃饭,可是他却没有想过,自己那样一个小小的举动会给江家带来怎样的劫难。如果不是傅长萧的心血来潮,那么江若谦现在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若谦!”他走到江若谦面前,张口说道:“本王来看你了!”
可是却没有人回应他,江若谦躺在床上,不愿意睁开他的眼睛。
“若谦!”
傅九渊又叫了一声,又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可是回应他的却依旧只有沉默,他的挚友躺在床上,没有发出任何一点的声音。
他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叫他九王爷,也不会对他露出那温顺的笑容,他就那样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就好像外界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一样。
“本王知道,你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江小姐,所以你才想要将江小姐交托给本王,其实本王一直没有告诉你,不是本王不愿意娶江小姐,只是本王怕她不愿意,若谦,你很优秀,你的妹妹也一样,你们都很优秀。”
傅九渊说着,竟有些泣不成声,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如今事已至此,他已在心中下定决心,倘如这回江若谦真的再也没办法醒过来了,那他一定会让傅长萧付出代价。
傅长萧的这个皇位来的不光彩,当初若不是他弑父杀兄也不会坐上皇帝这个位置,这也就是为什么傅长萧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十分防着傅九渊的原因。
当年的太子傅玉轩如果没有被傅长萧杀死的话那他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的,只可惜他和先帝一样死在了傅长萧的剑下,而当年的傅九渊还太小,在傅九渊母亲的祈求下,傅长萧选择放过傅九渊,所以,傅九渊是当年那场宫乱中除了傅长萧以外活下来的唯一一个皇子。
后来,傅长萧后悔了,想要傅九渊的命,但是已经晚了,傅九渊成了战神,他的命,岂能是傅长萧想要就要的?
这么多年来,傅九渊之所以会一直在暗中集结兵马韬光养晦不是因为他有多想登上那个皇位,而是因为他必须要壮大自己,这样才能活下去,否则以傅长萧的性格,他又怎么能活到今天。
他原本是打算只要傅长萧不动他他就不主动出击的,但是这一次傅长萧是真的触碰到他的底线了。龙有逆鳞,触之则怒,而江家兄妹就是他的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