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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如同电影一般，一帧一帧地从她脑海中闪过。
她才刚刚死了没多久，现在又要面临死亡了吗？
“不，我不要死！！”谢芷兰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强大的执念，“我要活着，我要活着！！”
她大力地抓着牛小锋的手腕，她用力用力地呼吸着。
可是，抓不动，也呼吸不上来，谢芷兰急得要命，内心只有一股强烈的执念，要活着！
为自己活着，为再生的机会活着，为谢家那一张张或担忧或期待的脸，活着！
“啊！”
忽然，扣住她的力道散去，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她立即佝偻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气，还有咳嗽，她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身边还有打斗声，但她此时都顾不上了。
喘了大半天，她才算是喘匀了气，再往旁边一看，发现池战已经把牛小锋拿下了。
“将军，小人知道错了，求你放过小人好不好？小人保证再也没有下次了！”被擒住的牛小锋跪在地上，不住地求饶着，他的脑袋不住地往地上磕头，“咚咚咚”的声音，在这样偏远的地方，听来格外清晰。
再看池战，一脸的冷意，丝毫没有动容。
谢芷兰记起来了，就在刚才那危险时刻，池战手里忽然飞出一把匕首，往牛小锋的额头而来。
那匕首来得又快又猛，牛小锋要避开，就得放开她。
也是因此，她才能从牛小锋手中“掉”下来，后来，池战冲上来，直接和牛小锋打在一起。
牛小锋根本没有勇气往山崖下跳去，他又打不过池战，没多久就直接被池战拿下。
这才有了现在求饶的一幕。
“将军，小人知道这件事对不起你，对不起军中的将士们，可小人当时也是迫不得已啊，对方把小人抓住了，如果小人不答应的话，他们就要杀了小人。将军，小人家中还有一双年迈的父母，如果小人死了，他们必定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小人不忍心他们心碎啊。”牛小锋继续咚咚咚地磕着头，声音无比哽咽。
池战站在断崖边，晚风吹来，吹得他的衣袂猎猎作响。
他的长发也散乱了，随风飞舞着。
他伫立在风中，久久没有言语。
“将军，您不能放过小人，小人毫无怨言，小人这般恳求着，也不过是放不下家中年迈的父母而已，求您给小人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这机会不是给小人的，您就当是给小人的爹娘的，如何？”牛小锋不放弃，继续求着。
池战浑身上下弥漫着浓烈的杀气。
即便是瘫坐在一边的谢芷兰，也感受得真真切切。
原来，一直住在她家的这个叫牛小刀的男人，是个将军。
难怪他身上有着煞气，也有着浩然正气。
而这个跟着大善人王仁义做事的“冯小六”，居然是个罪人，叫做牛小锋。
至于是怎样的罪人，谢芷兰现在还不得而知。
她只知道，牛小锋越是求情，池战身上的杀气越重！
那杀气在积蓄，不断地积蓄着，积蓄到一定程度，就要爆裂开来，谢芷兰下意识地往后退缩着。
咚咚咚！
牛小锋磕得额头都出了鲜血，鲜血流到脸上来，只要他一抬头，就可以看到他那张可怜的脸。
也就在这时，池战揪住他的衣领，竟把他从地上一把揪起！
“长谷之战，死了上千个战士，他们原本可以不用死的，但是因为你，他们全都死在那场战役中。你闭上眼睛的时候，没有看见他们在你们眼的哀嚎吗？你嗅不到鲜血飚出来的刺鼻气味儿吗？你看不见他们挣扎着想要活下去的画面吗？你体会不到他们那个时候的绝望吗？上千个将士，就是因为你的不想死，全都丧生了。”
“火烧得很大，堵截了他们的退路。有巨石从山上滚落下来，把他们砸死了。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呐喊，到处都是死亡。他们虽然是大齐的战士，但他们也是父母的儿子，他们也是孩子的父亲，他们还是妻子的夫君……他们更是一个个年轻的生命，当你想到你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时，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的父母，妻子，儿女，姊妹，也在等着他们回家？嗯，你有没有想过？你没有想过！”
砰！
一声巨响，池战把牛小锋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你没有想过，但是我想过！！”
一声低沉的嘶吼，池战冲上前来，把牛小锋摁在地上，拳脚相加，把牛小锋打得面目全非，到最后连哼都哼不出来。
谢芷兰身后是荆棘，已经退无可退，她就这样看着池战把牛小锋揍了一顿又一顿！
她听得到牛小锋骨头被打碎的声音，她也听得到牛小锋从哀嚎到后面渐渐再也发不出声音来，她听得到牛小锋呼吸的声音，在一点一点变小。
她甚至还嗅到了刺鼻的血腥味，有几滴鲜血飘到她的脸上来。
记忆中，她也听说过长谷之战，说是军中出了叛徒，导致军中白白损失了上千名将士。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会距离叛徒这样近，她会和那场战争的主将池战有交集。
她忽然想起很多次不经意间看到池战时，总是看到他在仰头看着天边，或者看着遥远的地方，那个时候，他一定在缅怀那些去世的军中兄弟吧？
池战见到牛小锋之后，反应如此极端，他的种种行为，谢芷兰也忽然能够理解了。
换做是别人，未必能够如他这般隐忍克制！
牛小锋像个死人似的躺在地上，池战也终于不再揍下去，但是这会儿牛小锋已经被揍得他爹娘都不认识了，而池战的拳头上，更是染满了鲜血。
山崖上的风在吹，呼呼的，如同呜咽。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芷兰打了个寒颤，再看池战和牛小锋，他们还保持着最初的姿势。
她咬了咬唇，站起身来，走到池战面前，“我们回去吧，带上这个叛徒，这个大齐的罪人，回去给你的兄弟们，做一个交代。”
池战缓缓抬头，茫然地看着她。
谢芷兰蹲下来，把他的双手包在自己双手之中，“谢谢你用这双手，为我们大齐筑起坚固的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