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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轩看一眼她身后的人，很快收回目光。
“你可以跟我提一个条件。”
“嗯？为什么忽然之间，我可以跟你提一个条件？”谢芷兰是懵的，她以为卫轩找上门来，是有什么事情，结果对方却是来让她提条件的。
“本少爷知道，全城的百姓都在抵制你，你的陶器烧出来之后，他们都不会购买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本少爷可以帮你。”
谢芷兰挑眉，原来这个少年，真的是来帮自己的。
只是这家伙真的很傲娇啊，明明是来帮她的，却把话说得这么欠揍，稍微低头一下会生病吗？
“卫少爷真是有心的，既然卫少爷说到这一点了，那卫少爷可是有什么好办法了呢？”谢芷兰顺势问道。
卫轩昂着下巴，并不言语，他身边的小厮道：“谢姑娘该晓得，我家少爷是知府大人家的公子，只要谢姑娘需要，我家少爷就可以给谢姑娘摆平一切麻烦，左右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谢芷兰身后的人们，原本还想着，卫轩是哪儿跑来的纨绔，居然说这样的大话。
现在得知此人乃是知府大人家的公子，便也晓得，人家并没有说大话，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
当卫轩的身份“暴露”之后，谢芷兰感觉到了身后的攒动，显然，大家对于卫轩的身份，都感到挺惊讶的。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卫少爷打算命令百姓们，不许抵制我烧出来的陶器，便算是帮我了？”谢芷兰挑眉问道。
卫轩反问：“有何不可？”
这是最简单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他不认为有什么不可以。
谢芷兰嘴角微抽，到底年轻啊，想事情这么片面。
“好，就算卫少爷以自己的身份来命令百姓们，必须按照你说的去做，可是出银子的还是百姓们啊，只要他们不愿意，他们就可以说自己身上没有多余的银子来买陶器，那时候，又该怎么做呢？”
卫轩皱眉。
谢芷兰看他的样子便知，这个问题，他没有想过。
“就算大家都想不到装穷这个办法，有些人白天真的来买我烧的陶器了，那他们也觉得自己是被强迫的，心里始终不舒服，甚至还有些人心中愤怒，谋划着晚上来找我麻烦，又该怎么办？”
卫轩紧抿着唇，好一会儿才不悦地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
“不是卫少爷主动过来说要帮助我的么？既然卫少爷还没想出来，具体要怎么做，倒不如卫少爷先回去好好想想？”
卫轩盯着她看了良久，谢芷兰则无奈地耸耸肩，最终，卫轩拂袖而去，离开的时候，他脸色不太好看。
“师父，你就这样把知府的公子给得罪了？回头他不会找我们麻烦吧？”
“是啊，兰儿，既然你知晓他的身份，怎的不对他恭敬些？他也是好心来帮我们忙的。”谢福海也说道。
谢芷兰道：“不用担心，卫少爷这个孩子吧，他虽然脾气不好，但他心地还是不错的，不然他今天也不会跑过来，说要帮我忙了！只不过，这样的孩子，应该多多思考，不能总等着人别人告诉他怎么做。”
话音落下，谢芷兰就感觉到一道不太善意的目光打在自己身上，她扭头看去，就发现卫轩去而复返。
谢芷兰立即对他咧开一抹笑，可是卫轩再次愤怒地拂袖而去。
“我刚刚……好像没说他什么坏话吧？他怎么好像比刚才还要生气？”谢芷兰不解。
邵东道：“大概是因为，大小姐小小年纪，却说他是个孩子吧。”
“……”居然是因为这个！
好吧，她总是忘记自己现在其实才是十几岁的少女，看同岁的少年少女，都会觉得像是看孩子一个样。
卫轩回家之后，就立即进了自己的书房，把很多书籍都拿了出来，放在桌面上。
“少爷，该去吃晚饭了。”下人来请，卫轩搭理都不搭理。
“少爷，大人让您去前厅吃饭。”又有下人来请，卫轩蹙眉道：“我在忙，不去了。”
下人无奈，到前厅去通报，卫轩想到父亲的作风，索性起身，直接离开了卫府，他才走，就立即又有下人来请他，只是这次没再见到他。
“少爷去找先生了，说是有不明白的地方，要向先生请教。”卫轩院子里的下人说道，卫轩走的时候，只带上了身边的小厮。
这话并非骗人的，卫轩当真是去找他的先生了。
五岁之前，他是在外面长大的，五岁那年，他才被接到卫府来生活，从那时候开始，他爹就给他请了先生，亲自上门教导。
此外，他日常还得到书院去读书。
他的先生叫潘齐，字不全，已经是个六十岁的老头，喜欢留着白胡子，不胖不瘦，爱讲学问，也爱喝酒，还爱自己种植，或者种瓜果，或者种花草树木。
总之，不读书的时候，这位潘老师就是在喝酒，不在喝酒也不在读书的时候，他肯定拿着小锄头，在侍弄他的花草树木。
至于他的字是如何来的？
他曾经说：“我祖父给我取这么个名字，就是希望我此生能够万事齐备，没有欠缺，可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潘齐潘齐，这个名字不太好。”
他的朋友听了之后，就说：“既然你觉得这个名字不好，我便给你一个字——不全！”
潘齐当下就说好，逢人便自称不全。
别人听闻这个说法，都道潘齐的朋友，不过是开了个玩笑罢了，岂料潘齐却把这个字当成了宝。
不过，卫轩倒是很敬重这个先生。
先生常常说，人生总是不齐全的，过度追求齐全，最后失去的可能会更多。
卫轩并未过度地追求过什么东西，目前还不能领略先生所说的意思。
今天他到潘齐老师的府邸，刚进门，就看到老师蹲在院子的一角，在给他的桃树锄草，小老头蹲在地上，聚精会神的，哪怕卫轩来了，他都没抬下头。
“先生，学生有问题请教。”卫轩拱手作揖，认真地行礼。
“自己思考过了吗？”
“思考过了，没有答案。”
“思考多久了？若是没有三个时辰，可再去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