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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傻子进行了很多无用的对话,直到后来再进来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人。
在和老妇人的交谈中,她才明白过来,这家人姓“胡”,这个傻子叫胡叁,这个老妇人是他的母亲。
胡叁是个老来子,老妇人怀上他的时候,已经四十岁了,而他父亲那时已经五十了。因为是高龄产妇,老妇人在生这个孩子的时候,差点儿咽了气,导致孩子生了一天多,生下来后。说是过度缺氧,傻了。
“我们阿叁,傻是傻了点,但是很懂事,做事儿也卖力。姑娘,虽然你是我们买来的,但是我们不会亏待你的。”老夫人握着她的手,期盼而哀求地看着她。
她算是反应过来了,那晚她是住进了一家黑店,被人贩子拐来卖给了这家人。
“姑娘生的漂亮,要不是怀了孕,我们肯定是买不起的。不过我们不介意的,多养个孩子而已……”说着,老妇人便老泪纵横。
“我们阿叁今年二十二,在我们村里,早过了娶媳妇儿的年纪,村里人都说他要打光棍儿一辈子,一个劲儿地笑他。他爹在他五岁那年,去帮忙干活,结果那里泥石流,别的人都跑掉了,可他爹为了救一个孩子,自己就这么走了。”
“留下我们娘儿俩,我啊从阿叁十八岁那年就开始四处给他找个媳妇儿,没人愿意。村里人说话难听,我们阿叁听不懂不在意,可我懂啊,我见不得我们阿叁受委屈啊,他们说他,就像拿着刀子剜我的心啊!”
“打那儿开始,我就开始存钱,养越来越多的猪……种越来越多的庄稼,只为了能有钱给阿叁娶个媳妇儿。”
“阿叁二十岁那年,村里人帮忙介绍了一个腿有些残疾的姑娘。彩礼要得高,我咬咬牙,也给了。结果还不到一个月,那个姑娘就跑了。”
“钱也没了,媳妇儿也没了,我哭,阿叁还一直安慰我。”
“后来,我才晓得了买媳妇儿这条路子,可是买媳妇儿的钱,并不比那些彩礼少。直到昨天儿,因为姑娘怀着孩子,大家都说是麻烦,没人买,价钱也比以前那些低,我便买来了。”
“买回来后,阿叁看一眼就挪不开眼睛了。我和阿叁不介意养这个孩子,只希望姑娘能给阿叁做个伴儿,成吗?”
其实买来的媳妇儿是没什么尊严的,可以说是买来的奴隶。可是这对母子,他们想要的是一个家人,不是一个奴隶。
老人巴望她能心甘情愿地呆在这里,所以才会说这么多肺腑之言。
余礼轻抿唇,垂眸沉思了片刻,才道:“只要你们不嫌我麻烦就好,很多事情我都不会做。”
“不会不会。”老人激动地摆了摆手。
“不…不…不会…嘿嘿嘿嘿。”也不知道这傻大个儿听懂了什么,只是开心得傻乐。
余礼温柔地对两人一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请问一下,我的衣服和行李,放哪儿了?”
老人道:“哦~衣服啊,我给你换下来洗了。行李?那些人只送了你一个人过来,没看到其他行李。”
余礼秀眉微蹙,轻叹了一声,算了,被人贩子带走,还指望人给你留下什么啊。
还好,她把婚戒还给漓觉,不然就麻烦了。
只是陆思远送给她的那些小东西,有些可惜了。
她身上的首饰也全都被搜刮了,算了,不过是些身外之物。
在这山里,呆了四个月。
余礼和这对母子相处得还算不错。
这个傻子啊,对她也很好,出去干活回来,总是会是不是给她摘朵花回来,让她戴上。她戴上后,他会激动得拍手,口齿不清地说着:“好……好……好漂亮!”无忧 .51eshu.
分明是和陆安的年纪,两人的心性却差了这么多。
她的肚子已经显形。
“我……我可……可以……摸摸吗?”傻子挠了挠后脑勺,腼腆地问道。
坐在木椅上剥大蒜的余礼闻言,抬眸温柔地笑道:“可以啊。”
傻子得到许可后,便半蹲在余礼跟前,兴奋而又慌乱地将手伸向余礼微微凸起的腹部。
他眼里闪着光,喃喃地说着:“这……这个…就是……是宝……宝吗?”
“嗯”,余礼点了点头。
傻子又开始憨笑,嘴里自言自语般,重复着:“宝…宝……宝宝……宝宝……”
这个样子,真是像极了她在医院里见惯了的那些初为人父的男人们,兴奋得把自己媳妇儿看起来转圈。
如果是陆思远知道的话,会不会也是这样?
怎么又想到他了?余礼微微凝眉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眸子里不受控制地浮上淡淡的忧伤。
傻子很傻,可是很敏感地看出了她的忧伤,微微嘟着嘴,有些不悦地问道:“漂……漂……你……怎么了?”
他从第一次叫她漂漂媳妇儿之后,就一直叫她漂漂,老人给他说过她的名字,她也纠正过,可他却改不过来,便就由着他一直这么叫了。
“我没事儿,阿叁别担心。”她扯出个笑容,温声回应道。
她真幸运,别人被卖到山里,都是受苦受虐待,而她像是过来享福的。这个傻子把她当公主似的,不让她扛锄头,不让她帮忙做饭,不让她去烧火……
她一碰锄头,他就不开心。
她一喘口气,他就生闷气。
后来,她只好在他出去后,才捯饬着做做饭。
这天中午,她做好了饭。
等了许久,等回了阿叁。到了下午一点的样子,老妇人才回来。
“阿妈!”随着阿叁的呼声。
余礼跟着从屋里出来,却是一眼看见了老妇人身后的陆思远。
她木然地立在那儿,呆呆地望着他,他们之间短短的五十米路,却像是要走很久似的。
陆思远的面貌在她眼前放大,他的额头上围着一圈纱布,上面一点一点地渗出新鲜的血液。
他那一身阿玛尼运动服上满是黄色的泥土,走到她跟前,什么话也没说,就把她拥进了怀里。
“还好,还能活着见到你。”他还是那样狗嘴里吐不出象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