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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陈佳音道：“咋，我可是富二代，不能有两个沙发吗。这两个颜色我都喜欢。”
两人前方是客厅同款沙发，虾粉色，上面长满运动服和花哨袜。陈佳音刨出个座位，翘着二郎腿，“钱就该花在自己喜欢的东西上。”
田语桑仰头看她身后，“我猜我惊讶的不是沙发。”
陈佳音身后有只熊。当然不是真的，却比真的更震撼。
熊只是玩具熊，棕色，毛茸茸的，两米半高。
这玩意倚在沙发和墙壁的夹角，遮天蔽日的，脚底板有田语桑脑袋大。
因为过于巨大，它垂着脑袋，眼睛和鼻间形成一片杀人犯阴影。四目相对，田语桑打了个寒颤。
“我的幸福源泉。嘿嘿。”
陈佳音扑到过去，蹭了几下，开心的像玉米丰收的庄稼汉。
她是真的高兴。田语桑看出来了，她笑得比两人重逢还甜。
事情不会这样简单。他上前一步，从熊胳膊旁探出脑袋。
熊后洞天。
意思是在巨大熊之后，别有洞天。
没啃完的苹果算什么。
陈佳音打小就是邋遢小孩，别看在外头人模人样，自己的房间乱的不像话。田语桑见过陈妈妈训陈佳音，现在他脑子全是陈妈妈数落她时的‘啧啧’，‘啧’的他脑仁疼。
翻开的漫画，叠成方块的薯片包装袋，酸奶，果冻，面包，宝格丽项链，卡地亚手镯，劳力士表，辣条，星球杯，小饼干……这些东西像被人在盆里随意搅拌，然后泼在地上。
田语桑看见无花果丝上有只肉色丝袜，让融化的麦丽素染出一小块黑，收口处还黏了块橡皮糖。
“你，你是得搬出来住啊。”
田语桑努力回忆重逢那晚仙气飘飘的女人，越想越想不清她的模样。
“可不是。要不我老说女人得出门工作呢。像贾女士，天天在家没事找事。我那屋明明整理得干干净净，她还成天成天嫌弃我。”
陈佳音淹没在巨大熊里，脸上是晕乎乎的幸福，“你看，我不是收拾得很整齐嘛。”
我不能走。
田语桑握拳。死也不能走。再让耳朵一个人住下去，她迟早会被垃圾吃掉的。
“对了。”陈佳音换个姿势，脑袋埋在熊肚子上。她伸长胳膊，“去看那个帐篷。”
对面墙角放着顶马戏团帐篷，红色竖条纹，有半米高，孤独伫立在零食田边上，像麦地里的稻草人。
田语桑用脚划拉开一条路。他告诫自己，底线是不许说脏话。
他在陈佳音期待的目光中拉开帐篷。
和预想的一样，呼呼啦啦掉出一堆零碎。
张牙舞爪的鬼怪手指套，鬼娃回魂玩偶，绿色玉泽猫，鲨鱼吃了我的脚，吹泡泡机，长米老鼠头的蝙蝠，还有疑似抢银行的皮卡丘头套。
最大的也只有手掌大小，陈佳音却能攒满整个帐篷。
也就是我。田语桑平静的像个入定的大和尚。换成别人，躁郁症得发作吧。
“等一下，还有好东西给你看。”
陈佳音滚下熊，在咪咪虾条和粘牙糖下翻出平板电脑。用袖子擦去屏幕的油花，她在上头戳了几下。
“睡不着可以看电影。”陈佳音晃晃平板，“听歌也可以。”
白色幕布从房顶落下，扫倒帐篷，小玩具们瞬间淹没田语桑的脚。
……我不想看。
他猜陈佳音说不定是给家里赶出来的。他想去客厅搭帐篷。
田语桑回到陈佳音身旁，把人拉起来。陈佳音满脸都是‘是不是炒鸡棒，快夸夸我’。梦岛书库 .sku.
“呃，好棒。”
田语桑羞愧的低头。对不起，我实在，张不开嘴。
他的胃很懂事地叫了起来。
像连锁反应似的，陈佳音的胃也开始叫。
“我们吃饭吧。我给你做好吃的，我做饭可好吃啦。”田语桑立即逃走，“你想吃什么。”
陈佳音跟在他身后，“次肉。”
她一个一个数，“红烧右，锅包右，水煮右片，大肘只。”
厨房大概是陈佳音家里最干净的地方。金属质感的厨具纤尘不染，灶台和餐桌也冷冰冰的，不带半点烟火气。
田语桑问：“你没用过厨房？”
“你猜我做不做饭。”她拉开冰箱，“徐奶奶每周来一次。不过我一般都在公司吃饭。”
徐奶奶算老陈家的厨师，一辈子都在陈家工作。田语桑说：“徐奶奶得有七十了吧。”
“七十二。”陈佳音说：“我劝过她不要来的，我吃什么不是吃，但是她不听。”
她还挺惆怅，“她可能真是年纪大了，做菜时不是忘放盐，就是盐放多了。跟贾女士一样。”
田语桑想起自己爷爷，不免唏嘘。但他还是逗她，“万一就是阿姨呢。”
说完自己先笑了。
陈佳音妈妈的厨艺约等于陈佳音，属于遗传学的问题。
冰箱里倒是不空，只是找不到肉，全是素菜。
陈佳音抵唇轻咳，“那啥，这不周末了……”
田语桑轻轻撞她肩膀，“挑食就说挑食嘛，我又不是不知道。”
“……我花了三亿年进化成人，可不是为了吃草的。”
“那吃什么呀。”田语桑看冰箱，“真行啊陈耳朵，连个鸡蛋都没有诶。叫外卖吧。”
“外卖进不来。”陈佳音也看冰箱，“有面条吗，滚蛋饺子团圆面，我们吃面好不好。”
没有面条。
但是有面粉。
田语桑挽起衣袖，露出的结实的手臂。
他小臂线条很好看，薄薄的皮肤下潜伏着凸起的筋脉和青色的血管，很有安全感。陈佳音坐在一旁看他和面，忍不住戳一下他手腕。
他侧过脸，“怎么啦。”
陈佳音干脆拿起他的手：“我从以前就想，你这么能这白，连指尖都是粉色的耶。”
“……不许趁机摸我。”虽然这样说，田语桑还是任她握。
陈佳音和他十指交错，“我小时候是插过秧吗，手怎么长这样。”
“关手什么事呀，手很漂亮，手没错。”
田语桑想握她的手，她的手却像鱼一样溜出他的手掌。田语桑不满，“是皮肤的错啦，怪皮肤吧。”
“胡说，我是正常肤色。”
吃饭时，田语桑又收到陈佳音巨额转账。
陈佳音放下碗，郑重道：
“是吃肉基金。”
“以后，拜托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