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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耳珰
容冲在前方开路,赵沉茜跟在后面,两人沿着树根,艰难在地下穿行。赵沉茜再一次从根结下钻过,小心翼翼不踩到根须,以免惊醒树妖,起身时,她望向前方仿佛没有尽头的树根,问:“这只树妖的根系竟然如此庞大,看起来,它从地下覆盖了整个村子。”
容冲点头,长长叹息:“是啊,不能给来路不明的妖怪修神庙,各城池乡镇都有城隍镇守,这些神灵或保境安民,或御灾捍患,生前皆是有功于民之士,死后不入轮回,位列仙班,依旧庇佑一方不被妖精鬼魅侵扰。一旦立了新庙,便是将其他精怪立为新城隍,原本的城隍神就护不住了。若非是玉溪村民亲自将所谓神树请进来,区区一个树妖,怎么轮得到它在地下猖獗。”
赵沉茜道:“村民也是为了求平安,怎么抵得住有心算无心?我总觉得柳妖想不出这么高明的局,这套做法定是有人教的。”
“这么通人性,想必已被人蓄养了很久。”容冲挥剑的动作越来越轻,低声道,“前面就是树妖本体了,小心些,别吵醒它。”
赵沉茜颔首,忽然心中一凛。他怎么知道树妖在睡觉?之前她有说过吗?
越靠近本体,树根就越粗,蹲下后足矣隐蔽身形。容冲轻巧藏到树根下,打量了一会,示意赵沉茜快来。赵沉茜不动声色挪到他身后,透过缝隙看向前方。
树根虬结,像千龙俯首,汇聚一处,一株庞大的柳树矗立在中央,它足有十人合抱粗细,树皮纹路狰狞,隐约可见一张脸,正阖着眼睛睡觉。随着它一呼一吸,万千树根隐隐闪过红色细流,如血管一样汇入主干。
赵沉茜从绣囊里拿出柳木,再一次比对,确定这段木头就是出自这里。陷害孟皇后的人,显然和这株柳树妖的主人关系匪浅。
赵沉茜看着粗糙的树皮,难以想象会有人想变成这样,哪怕能长生,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容冲像是看出了赵沉茜的想法,说:“这只是第一步,反正这是一只树妖,砍了还能再长,总能试验出和真人一般无二的躯壳。这个主人倒很有经商头脑,用树妖做载体,只要能成功一个,之后就能无限复刻,一本万利的买卖啊。”
“可是,每一次试验,代价都是无数活生生的人命。”赵沉茜深深叹息,“究竟是谁,做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
“嘘。”容冲突然拉着赵沉茜低头,说,“有人来了。”
赵沉茜以为是树妖主人来了,屏息以待,结果进来的却是一个熟面孔。卫景云?赵沉茜意外,怎么是他?她记得卫景云第二天才赶到汴京,怎么今夜就提前来了?
柳树妖就在面前,卫景云却不杀妖,而是鬼鬼祟祟避开枝蔓,像是在找什么。赵沉茜不明所以,容冲却心如明镜,这厮定是在找赵沉茜。
呵,找不到吧,容冲心里冷笑,卫景云只知他们被困在神庙地下,却不知容冲和赵沉茜初遇在村长家。
哪怕一切都可以贩卖,爱意仍无法模仿,云中城的情报网再发
珠的树鬼一模一样!可是赵沉茜明明记得,初遇这年容冲将它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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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死亡的村民终究惊动了朝廷,昭孝帝召容冲进京降妖,赵沉茜出宫找证据,误打误撞遇到容冲,两人杀死了柳树妖,丝毫不知道自己杀死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断了一条多么庞大的黑色财路,自然也不知,柳树妖虽然被容冲斩于剑下,但后来被它的主人救活,变成妖鬼,依然作恶人间。蓬莱岛时,树鬼藏在幻境内,试图杀死赵沉茜和容冲报仇,却受限于蜃兽之梦的规则,再一次被赵沉茜和容冲逃脱。
赵沉茜恍然大悟,难怪她在蓬莱岛时,幻境对她的恶意如此大,原来祸根早在多年前就埋下了。当年他们在玉溪村横冲直撞,无知无畏,只以为杀的是一只普通妖怪,哪里知道隐藏的细节下,竟然牵扯着这么大一个阴谋。
栖霞城惨案的主使者,玉溪村树妖的主人,殷骊珠口中的主上,甚至送媚术之物入宫诬陷孟皇后的幕后黑手,都是同一人——国师元宓。
可是,元宓为什么要这样做?废了孟皇后,对他有什么好处?赵沉茜记得殷骊珠死前说,国师这样做是为了复活某位挚爱。她刚吐露一句就浑身溃烂而死,可见,这很可能是真的。
国师的挚爱?赵沉茜拼命回想,元宓一出现在汴京就是道骨仙风、冰清玉洁的高人模样,从未见过他和哪个女人走得近,殷骊珠口中的挚爱,会是谁呢?
容冲盯着地上半人半树的妖物,步步逼近:“果然是你。”
树妖知道今日碰上了硬茬,借说话拖延时间,实则暗暗给主人传信:“你认得我?”
容冲轻笑一声,何止。在蓬莱幻境时,容冲就觉得那只树鬼很熟悉,他在这场梦中待到现在,就是为了验证,多年前他杀死的柳树妖,是不是蜃境中的树鬼。果然,他猜对了。
在幻境交手时他猜到这只鬼生前受过很重的伤,没想到竟是他自己打的。孽缘,真是妙不可言。
柳树妖趁容冲不备,悄悄放出信号,没想到看似毫无察觉的容冲却突然伸手,抓住了它的妖气。树妖一愣,反应过来容冲是故意骗它放信号,好找到主人所在,它立刻掐灭妖气,然而已经太晚了,容冲转瞬破解妖气的禁制,在树妖动手前,就已经读完了里面的内容。
树妖大惊失色:“你……你如何会破解主人的禁制?莫非那些人里有奸细,在给你通风报信?”
容冲黑眸中一点光亮都没有,目光中的冷意几乎要化为实质。国师一党害他家破人亡,他们根本无法想象,容冲为这一天准备了多久,区区禁制算的了什么?容冲面无表情,一剑刺穿树妖的身体,问:“那些
()况元宓,这样的人是不会帮皇帝炼长生术的。
那他为什么执着于长生呢?或许她可以换一个思路,不止活人可以长生,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也需要长生。
赵沉茜紧紧盯着树妖的眼睛,问:“元宓想复活谁,他的父母,手足,师兄弟,还是爱人?”
赵沉茜说得很慢,通过树妖的反应判断答案。柳树妖听到这个问题就知不好,但它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听到最后一个词,它瞳孔紧缩,几乎同时,一阵红光从树妖身上亮起,柳妖狠狠抽搐了一下,身体飞快干枯,眨眼碎成一堆朽木。
赵沉茜心道果然,它像殷骊珠一样,被元宓下了禁言咒。看来元宓很在乎这个人,无论多么重用的手下,只要敢泄露这件事情,哪怕只是想一想都会死。
容冲看着地上那堆枯木,知道这回它是彻底死了,比搜魂术死得还彻底。多么讽刺啊,它的主人动手,远比他动手狠多了。
容冲回想自己刚才的状态,只觉得像入魔。幸好有她在,父母身体力行教给他的准则,不该为这样一群卑鄙之辈破例。
卫景云越听越意外,什么秘密,竟然需要禁言咒来约束?卫景云问:“这是怎么回事?”
“别想了。”容冲拉起赵沉茜,毫不犹豫往外飞,“树妖已死,这个地穴要塌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这个地巢本就是靠树根撑起来的空层,一旦树妖死了,地面失去支撑,会立刻塌陷。幸亏容冲最引以为豪的除了剑术就是轻功,他带着她,险险在玉溪村坍塌前离开。
地下藏污纳垢,地面上却有极其皎洁的月光。容冲在山林间将她放下,赵沉茜一碰到实地,立刻去看自己衣裙。
天啊,她现在的样子比十四岁那次还糟糕。她回头,发现容冲竟还一动不动盯着她,越发难堪,气汹汹道:“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容冲笑了,说:“当然是你好看。”
赵沉茜噎住,觉得容冲一定是存心气她。她扭过身不理他,自己往山下走去,少年的脚步声徐徐跟上,在月光拉长的影子里,两人仿佛并肩而行。
赵沉茜不想被人看到这么狼狈的一面,故意赶他走:“没听到我是公主吗,还敢跟着我?”
少年一声轻笑:“那我越发要跟紧了,毕竟,我爹从小就想让我当驸马。”
“不要脸。”赵沉茜冷声道,“才第一次见面,你就如此狂浪,谁要招你当驸马。”
“这就是我爹教我的第二件事了,遇到喜欢的姑娘,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她。”
“若她不喜欢你呢。”
“那就隔一会再告诉她,说不定她就改变主意了呢。”
这么厚的脸皮一定没救了,赵沉茜懒得再搭理他。容冲隔着一段距离,不打扰她,却也始终不离她左右。两人静静走了一段路,容冲突然开口:“谢谢你。”
赵沉茜挑眉,故意问:“谢什么?”
“谢谢你让我遇到你。”容冲黑眸亮晶晶笑着,像是开玩笑,
也像是真心话,“每一次遇到你,我都会比从前更喜欢你。”
赵沉茜觉得肉麻,冷冷问:“这也是你爹教你的?”
当然不是,这是他从地下出来,看到月光下的她时,脑子里唯一存在的话。如果不是她拦住他,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真的发动搜魂术。
谢谢她,在他每一次迷失时,及时告诉他,他是容冲。要不然,他早就在血海深仇日复一日的折磨中,变成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的人。
他没回答,赵沉茜也没在意。之后一路相安无事,赵沉茜走到和车夫约定好的地点,车夫看到她的模样,震惊地瞪大眼睛:“娘子,你这是……”
赵沉茜不想让人提醒她现在的样子,冷声道:“无事,回汴京吧。”
车夫闭嘴,识趣地不再问了。他瞟了眼后面那位同样一身狼狈的郎君,脑子里闪过好几种猜测,到底没敢问,吆喝道:“好嘞,娘子里面坐,我们这就出发了。”
赵沉茜提着裙摆登车,容冲忽然上前叫住她:“等等。”
赵沉茜回头,生怕他在车夫面前乱说,警告道:“如果是你那些四处学来的鬼话,就不用说了。”
明明是真心话,怎么就成了鬼话?容冲心里不服,但还是不敢违逆她的意思,只是轻轻指了指她的耳朵。
赵沉茜摸上耳垂,这才发现,上面不知何时只剩一只耳珰。容冲认真看着她,说:“你别生气,不是我爹教的,也无须任何人教。为表谢意,我还你一对耳珰怎么样?”
第76章剿匪
“沉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