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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的气氛实在是非常诡异，伊歭耀低着头，久久不肯起身，而刘延枫和杨速对视一眼，他们都有些懵，不为别的，只是伊歭耀坦诚的有些过了头，这家伙哪里是来道歉，这明明是认怂。
从伊歭耀开始算计他们到现在他来道歉，这才一天不到的时间，这家伙转变太大了，大到让人生疑。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他的理由很充分。伊歭耀自己心里也在骂娘，说白了，他只是想找个软柿子捏一捏，顺便杀鸡儆猴，可是到手了他才发现，这哪里是软柿子，一口下去几乎崩了他的牙。
本以为除了白毅之外基金会的人就算是隐藏实力顶多也就a级，可刘延枫和杨速展现出的实力已经超出了他的接受程度，别看他说的隐晦，什么接近织田清那个级别的力量，换句话说，那打爆矿山的一招，分明已经超过了a级的极限，达到了s级的水平。
为什么开始伊歭耀不怕得罪基金会，一是因为这件事虽然他做的不厚道，但是也还算有理有据，二就是他掌握的势力根本不怕一个a级在他背后搞事，但是换上一个s级就不行了，这两者虽然只隔了一个等级，但是他们的实力可以说的天差地别，一个白毅足以让织田清感到头疼，再加上一个s级会怎样？伊歭耀不敢去想，他确实是怕了，所以无论如何，这个歉他是必须去道的，而且他也很聪明的没有提起刘延枫两人为什么要半夜跟踪他，且不说有没有用，总之不能让双方的关系进一步恶化。
“嗯……好吧，那你起来吧，我们算扯平了。”
伊歭耀还低着头，刘延枫的声音已经传到了他的耳中，听得出刘延枫语气中的迟疑，伊歭耀微微一笑，“如此最好，那我就不打扰了。”
“就走了？不聊点别的？”
“下次吧。”伊歭耀微笑着退出去，“抱歉，弄脏了房间，我会让人来打扫的。”
“难懂的人。”杨速上前，确定门有被关紧。
“确实不简单，”刘延枫说，“之后的调查谨慎一些吧。”
刘延枫虽然不知道伊歭耀的想法，但是对方已经给了台阶，那就得赶紧下去。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伊歭耀居然就这么走了，正如他所说，他真的只是来道歉的，那刘延枫之前装凶又算是装给谁看？
杨速坐回沙发上，他看着刘延枫，说:“我觉得我们的调查方向有问题。”
“嗯？你有什么发现？”刘延枫挑眉。
“我们一直把任务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调查遗迹，一部分是阻止荒墟，但是有没有可能这其实是一个任务？”
刘延枫沉吟片刻，“你继续说。”
杨速点点头，“你觉得荒墟会怎么毁灭东金？”
“毁灭的方式有很多种吧，能力者，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或者是……自然灾害？”刘延枫说到这里，伸手从一旁的鱼缸中掏出一块红褐色的石头一把捏碎，那石头的内部居然满是孔洞，宛如蚁穴一般，这是一块火山石。
“你是想说依靠火山么？这不现实，虽然这个国家火山众多，但是从东金的位置来看，还没有火山可以达到毁灭这个要求，注意，是毁灭，而不是造成伤亡，与其说是火山，我倒是更倾向于引发地震。”
“好，那就地震。”
“可是东金的面积超过两千平方公里，能够引起这样大规模的地震，这是人力可以办到的？如果有这样的能力，荒墟何必隐藏这么多年，直接一路平推了我们不好吗？同理，能力者也一样，即使是夏老师的全盛时期也不敢说能毁灭一座城市，当年死亡之海的决战也只是打出一个盆地，能毁灭一个城市，真的会有这样的人存在么？”
“妈的，那还怎么办，”刘延枫赌气一般踹了一脚桌子，“非得是核弹洗地么？”
“嗯，相比于我们之前说的方案，核弹洗地的可能性最大，至少是人力可以办到的，而且核爆之后产生的辐射也符合毁灭这个概念。”杨速点点头，凝视着刘延枫，他居然是在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刘延枫目瞪口呆，“你认真的？他们用核弹洗了东金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他们和东金有这么深的仇恨？”
“我不知道，所以我们才要讨论，”杨速别有深意地看了刘延枫一眼，“还不是你拿到的情报太少了。”
“你以为我想吗？你试过那种灵魂撕裂般的痛苦吗？在那种痛苦之下你能保存多少记忆……扯远了，我们继续说，”刘延枫显然已经陷入了这个话题，“核弹洗地应该是不存在的，我不知道毁灭东金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想来除了世界的注意和仇视之外也不会有其他东西，呃，或许还有一些快感？荒墟的人虽然是疯子，但是他们的目的性非常明确，回归另一个世界才是他们的第一任务，核弹洗地毁灭东金这样高投入低回报的事我觉得他们应该干不出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确实，有那种可能！”
杨速郑重点头，“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依靠遗迹的力量毁灭东金。”
说到这里，两个人同时陷入沉默，他们都是经历过遗迹毁灭的人，尤其是刘延枫，在这一点上他的体会比任何人都要深刻，那吞噬一切的毁灭之力仿佛无穷无尽一般，如果不是他机缘巧合之下阻止了遗迹的自毁，没人知道这件事会造成多大的伤亡，可能死亡之海那片沙漠就此消失也不一定。
“也就是说遗迹可能已经在荒墟的手上了，”良久，刘延枫缓缓开口，他的声音略带苦涩，他“如果遗迹里藏有他们需要的两界通道，他们又何必将遗迹和东金一起毁去呢？而且，东金的守护者为什么会把遗迹交到他们手中……”
杨速猛的抬头，直视着刘延枫的眼睛，“你是说织田清有问题？”
刘延枫苦笑着点头，织田清本就是他们预想中的守护者。
杨速倒吸一口凉气，虽然这一切都只是他和刘延枫的假设，但是这些假设都带有一丝合理性，“不行，我们必须把这个推论告诉其他人！”
“会不会显得谨慎过头？而且关于我们的隐秘任务也不能告诉别人吧？”
“管不了这么多了！织田清太强了，我们必须对他有所防备，”杨速沉声说，“事关一座城市的安危，由不得我们不谨慎！”
刘延枫苦涩一笑，杨速这是把自己带入了救世主的角色中吗？在毁灭东金这场大戏中，他们本该是配角才对啊。刘延枫看着杨速微微摇头，并非是否定，相反，他很是佩服杨速，他是真正的好人，只是这救世主的担子实在是太重了，就像伊歭耀担心织田清一样，刘延枫何尝不是在担心杨速呢？
当天夜里，刘延枫与有希初次相逢的那个观景台上突然多出了一道身影，他负手站在这悬崖之上，俯瞰这座漆黑一般的城市，鲜血般猩红的天空投下红光，照亮了年轻人的脸，是楚悠。他看着城市之间偶然闪过的一丝灯火，和路上那些神色麻木，不知疲倦，眼中一片茫然的行尸走肉，突然发出了一声长叹。
“小时候妈妈告诉我，有的人死去之后因为对阳间还有执念，所以他们的魂魄不远前往黄泉，最终化为孤魂野鬼飘荡在人世间。经过漫长的岁月，他们忘记了亲人，朋友，甚至忘记了自己，最后的执念却让他们不得安息，”楚悠看着那些行尸般的存在，神色复杂，“就像他们一样，不是吗？”
“是啊，不过我记得你没有妈妈吧。”白发如雪的男人出现在楚悠身后，他上前，陪着楚悠一起俯瞰这座城市。
“是啊，贪狼先生，”楚悠叹了口气，“我只是想把这个故事说出来。”
贪狼拍了拍楚悠的肩膀，“别多想，这些人的苦难并非是由我们造成的，相反，我们会给予他们真正的解脱。”见楚悠依旧有些哀伤，贪狼又问:“感觉这里怎么样？”
“很好啊，打死我都想不到东金的遗迹居然是这样，倒影中的城市吗……这里才应该是荒墟的总部所在啊，你看这一片死寂，多么契合荒墟这两个字？还有那成千上万被改造成鬼的人……哦，他们应该不能被称作人了……御关一族该死啊！”浓浓杀机凝固了空气，少年的眼中浮现出狮子般的凶狠，他发出了兽一般的低吼，任谁都能感受到他的愤怒。
“他们已经死了，提供材料的御关，掌握技术的沼川会，他们都死了，”贪狼轻声说，“这个遗迹很快也会死去，整个东金最后只会剩下一个满是伤痕的男人，他的愤怒会点燃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