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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师师将婚庆公司的事务全部交接给赵子易,一双媚眼望着赵子易道:“今生再与红尘无缘,青灯古佛相伴终老”。
“我这老板被员工炒了鱿鱼?你这是极不负责任的表现呢!”赵子易捏着手里的账簿不满地说,“天下男人都死绝了,你要为渣男夏平出家?”
“子易,我心已死,你不用激将于我,但若有来生,我……我能投胎到你身边做丫鬟伺候与你,也是好的。”
师师眼眸潸然,语气凄苦地说。
赵子易听得鼻子一酸道:“傻丫头,这世间好男儿多得是,我赵子易何德何能?岂敢承受这许多倾慕?你不愿留在汴京,就去安阳吧!我委实不愿看见人才被埋没,诚心诚意邀请你一起创业!”
师师犹豫不决,她羡慕莹莹的好命,哀叹自己的凄惨人生,又痛恨夏平的绝情,对前程余生心如死灰,赵子易热切期待的眼神让她心里又涌起星星之火。
“子易,多谢你不弃嫌,听你的,我去安阳农家乐当差,我也没有什么家当,即刻就可启程。”
陈师师贝齿咬着嘴唇下决心道,她一刻都不留在汴京城。
第二日,陈师师就辞别怡红院的姐妹和婚庆公司的同事,挽着一个小包袱上路了。
莹莹眼泪汪汪地拉着她的手道:“此去风雨经年,何日再相逢?”
师师的脾性她深知,恐怕今生不会再回汴京了,不会再对男人有半丝情感了。
陈师师娇媚的眼眸静静看着莹莹,双腮挂着晶莹的眼泪,樱桃红唇哆嗦半晌,最终没有说出话来。
“师师,别听莹莹胡言,我的小马车现在已是第三代了,驾上它不出两日就到安阳来,去看你是分分钟的事。
王夫人是安阳的大姐大,她性情良善豪放,会成为你的好搭档。
工艺品作坊掌柜的位置我给你留着,但是不习惯安阳的生活,随时欢迎你回来!”
赵子易尊重师师的决定,也欣赏师师处理感情的洒脱果敢,他知道师师不会接受任何人的怜悯。
陈师师身着紫色襦衣长裙,白色貂皮大氅,黑色中腰皮靴,飒爽英姿难掩内心的悲伤,她忧伤地点点头,毫不留恋地转身钻进小马车,在哒哒的马蹄声中离开汴京。
赵子易的心情也像安阳的冬日,乍暖还寒地难受,对与错没有定论,历史是最公正的评判师,个人命运在人类亿万年的进化史中轻如蝼蚁。
莹莹轻轻挽住赵子易的胳膊道:“自古女子命运多舛,遑论青楼女子了!”
赵子易捏了捏莹莹的手腕,舒口长气道:“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就有路了!我们还能在一起,就足够了!”
莹莹浅浅一笑道:“走在一起是缘分,一起再走是幸福么!”
赵子易被莹莹的剽窃逗乐了,嘿嘿笑道:“我简直太崇拜自己了,走到哪儿都有粉丝。莹莹,你已经快成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了。”
莹莹娇嗔地瞪一眼赵子易,拉着他往家走去。
这个季节的安阳其实是最美的,温旭和柔的阳光密密洒落,干爽的空气流淌,没有夏日的濡湿,令人通体舒泰。
“你俩送人都忘了时辰,玉姐儿在院子急得乱窜,等着你回来操作呢!”婉云从门里迎出来说。
赵子易听闻快步绕过照壁,往院子瞧去,玉观音正攀在铁树上往墙外张望,赶紧朝着她喊道:“姐儿快下来,我回来了!”
昨日观赏完梁山伯祝英台的爱情大戏,赵子易精心准备的犒劳两位娘子的晚宴,被夏平的诚实坦言搞砸了,师师的愤然诀别和莹莹的深切同情让一众才子们悻悻离开。
玉观音不依不饶,将夏平骂了狗血喷头,非要赵子易在家里补上一顿团圆饭。
赵子易在后世的北方长大,喜食面食,他的胃适应热腾腾的吃食,炒面片,炒寸节,拉条子,臊子面,扁食包子,可大宋人民没有吃炒菜的习惯,连口像样的铁锅都没有发明。
他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在汴京城里遍寻铁匠,打制了一口苏泊尔版的铁锅,尝试着炒制大宋的各类蔬菜,缺少了后世的李锦记味极鲜、太太乐蚝油鸡汁,味道有些寡淡,但总比大宋人民的水煮菜冷蒸饼好吃百倍。
煎饺是赵子易最钟情的面食,他在午后的阳光里,总会想起祖母在晨曦里站在灶台前煎蒸饺的情形。
所以玉观音闹腾在家里吃饭时,他故意说要做金元宝,是高阶版的扁食,亦能慰籍自己怀念的情思。
玉观音腾地从树上往下跳去,刚行至树下的赵子易慌忙去接,玉观音竟然闭上眼睛任由赵子易抱住她,感觉到赵子易的怀抱就咯咯大笑。
赵子易气得将她放在地上,狠狠刮一下她的鼻子道:“再莫要胡闹,哥哥老胳膊老腿的万一失手呢?”
“我的金元宝呢?”玉观音委屈地看着赵子易问道。
“等着,半个时辰保你吃上金元宝。”赵子易挽起袖子进了厨房。
赵子易在祖父家度过漫长的少年时期,慢生活的日子倒和千年之前的大宋相仿。
赵子易很娴熟地取面和面饧面,等到三光(面光、盆光、手光)后,摸出菜刀在大粗瓷缸沿上康啷康啷磨了几下。
然后开始剁胡萝卜、剁羊肉、剁青葱,不知道的人光听声音以为是大厨在操练,以致赵子易请来的客人辽国大胡子萧峰闻声而来。
这个萧峰当然不是金庸老先生《天龙八部》里的大侠,他是“金陵十二钗”学院一位女生的朋友。他和那位女生的家长有生意往来。
他将大宋的丝绸、瓷器、纸张源源不断地运往辽国,又从辽国运来牛羊,皮毛,乳酪,赚得盆满钵满的同时,他深深喜欢上了大宋。
尤其他在女生家里看到赵子易让督陶官专门烧制的奖励优秀学员的福娃系列。他欣喜若狂地抱着福娃不撒手,他要求女生将它们转赠,女生告诉她这是她的三好生奖品,失望沮丧之余又提出能不能引荐福娃的制造者。
女生很犯难,她们学院的刘香油门阍,顽固不化,肯定不会让他进入学校,只有去校长家里了。
大辽萧峰生得瘦弱苗条,和金老先生笔下的辽国猛男迥然不同,说话还喜欢翘着兰花指,模仿中原女子的发嗲抛媚眼。
他寻着厨房闯进去,看见赵子易将食材都剁成末,很好奇他要做什么,这极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居然还碰上大宋奇人下厨房,真是好命啊!
他欣喜若狂地迈进厨房,搬把小板凳,坐在赵子易旁边,饶有兴趣地观看赵子易版的饺子制作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