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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暮和楚致已经在里面站了十分钟，岑暮保持身体不动，贴墙站好，身体绷直，表情严肃。
“看到了？”楚致负手而立，转头看她。
岑暮谨慎地点点头，但不想向前走一步，站在原地动都不动。
“让我再呆一晚上吧，再和他道个别。”说话的是个半透明的灵体，俗称，鬼。
还是个挺温柔漂亮的女鬼，但本就惨白的脸色，被月光一照更显出青色，走路的时候脚不沾地，飘来飘去的样子，让岑暮看了受不了。
小心脏怦怦直跳，这一下下的就快从嘴里蹦出来了。
“你、你们，怎么道别？”岑暮结巴地问着。
“托梦。”女鬼说着就跟他们道谢，“要不是上次你们毁了那个阵法，我是一直被禁锢着的，能小范围的走动，但因为阵法的原因，我只能是游魂，连附身都做不到，更别提更高级的灵怪之术。请你们放心，我绝对不害人。”
岑暮抿了抿唇，还是靠墙站着，但是心里放松了一点，“你们当鬼的，正常情况下都能给人托梦吗？”
“恩，能的，还可以在梦里吓唬人，让人心跳过快而亡。”
岑暮心想，这不就是……猝死？
“我还挺好奇的，你们当鬼的，为什么能当鬼？我死了之后，也能当鬼？”岑暮又问。
那岂不是人和鬼的数量一样多了。
女子摇摇头，虽然面容慈祥柔和，但是吧，还是挺害怕的。
“不是的，灵鬼都是不该存在的，有些是自身怨念太强，有些是正好有了固灵的契机，还有一些……是像我这样的。”
女子温婉地看向正在熟睡的钟掌柜，无奈地说：“还有一种是我这样，魂魄被招回来的，怕我的尸体出问题，常年用阴气养着，正好院里有一只荷花精，一边可以招阴养尸，一边又可以净化，不会妨碍到钟家。”
“钟磊他这件事确实做的不对，太自私了，没有考虑大家，但是希望你们看在没有酿成大错的情况下，不要惩罚的太重。”
岑暮看着女子，想了好久才问：“你们认识多久了，分开多久了？”
“认识二十二年了，分开，也八年了，加起来都三十年了。”女子说着也感慨起来，“原来都这么久了，我都没觉出。”
“你们就以这种形态，相处八年了？”岑暮诧异，她长到这么大，这是见到的第一对这么长情的，这件事就算放到自己身上，她也不敢说能做到这个地步。
女子说：“是，八年了，他总是说着想梦见我，想让我托梦，可我除了能维持灵体，受那个阵法影响，我没有托梦的能力，只能坐在这里，和他说说话，他听不到我说话，然后，念了我八年。”
“你们可真是……”岑暮语塞，说不出话来，“那他不娶妻生子也是不想背叛你吧。”
“恩。他自己传出去的，娶谁死谁，现在一心想培养好小钟，把侄子当儿子养着，想让小钟继承家业，他不会有孩子了。”
岑暮看着睡梦中的钟掌柜，真的完全看不出来啊，她以后要对钟掌柜刮目相看了，这放在现代，就是妥妥的成功人士禁欲优质深情男啊，好感度直线上升，以后店铺交到这种人手里，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你今晚准备……”岑暮没有把话说完。
女子轻轻点着头，眸光泛着莹润的水光，“恩，跟他道别，我在人间太久了，继续勉强留在这里，变成厉鬼，很丑。”
“拜托你们了，给我一晚上的时间，我再和他说说话。”女子看着楚致，目光哀求，几乎要飘过来了。
楚致看着她不说话。
岑暮轻轻拉了下他背后的手，拽住他的小指勾了勾，“楚致，我们出去吧，又不急于这一晚，出去吧。”
楚致还是不说话，但是被她拉了出去，两人站在门外，在关门的时候，岑暮看到那个女子看向钟掌柜的眼神，让她这个陌生人都很动容，只那一眼，就能感受到思念和爱意的重量。
今晚之后，他么就不能再见面了，哪怕是像现在这样，两人各说各话，无法交流，不能触碰，这些都不可以了。
楚致看岑暮脸色还是不好，看到院中有棵大树，垂头问她：“要不要休息一下？”
“哪里休息？”
话音刚落，腰间覆上一双大掌，带着她腾空而起，两人便稳稳地坐在了树杈上，楚致让她坐在靠里的位置，搭在她腰间的手没有收回来，“坐好，休息吧，天亮了我叫你。”
“谢谢。”岑暮靠着树干，她看不到钟掌柜屋里正在发生什么，可是刚刚那个眼神一直在她脑海里徘徊，她闭上眼睛，也不是有很难过，就是心里不太舒服。
在楚致以为她就要睡着的时候，听到她缓慢响起的声音。
“人人都怕鬼，可是很多时候，人比厉鬼恶，鬼比人有心。”
到底哪种更恶一些，不知道。
……
钟掌柜的屋里，已经没有女子的身影，女子以灵体入了他的梦。
“钟磊……钟磊！醒醒，我来了……是我呀。”女子打扮的靓丽出众，眉眼间都是少女般的柔情，在叫着这个名字的时候，眼里尽是蜜糖。
钟掌柜听到自己的名字，先是笑了，猛地回身抱着来人，“……好想你啊。”
“呵呵，不是昨天才见过的吗？一听你就是在说谎！”
“没有，想你，真的很想你，恨不得天天睡觉，天天做梦，我都不想醒过来……”钟掌柜抱着她，紧了紧，珍惜地说，“我每次一醒过来，你就不见了。”
“和你见面，像是做梦，可又像是真的，我总觉得，我好像不是做梦，我抱着你，你这么真实……”
钟掌柜声音开始发颤，他不再年轻，可还一直像年轻时那样爱她。
老的是他，不是他们的感情。
“你真实到，我觉得现在才是醒来的样子，才是现实，所谓的现实，才是我的梦境。”
女子说不出话来，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哽咽道无法言语，抱了好一会儿，还是两具冰冷的身体，“但是，我们是没有温度的。只有在梦里，才会冷冰冰，才会没有温度啊。”
“钟磊，难道你就不想碰一碰，有温度的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