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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机先生，你前面不是问铁弗人怎么生存吗，就是靠这驼牛。”
大快朵颐后，狐鹿姑上师擦着胡须上的汤汁，指着桌上的大块牛骨说道。
“这就是驼牛？味道倒是不赖。”陆机好奇的盯着那骨头，似乎比一般的牛羊骨头还要大些。
“恩，这黑幕草原已被鬼方人污染，不仅是水源，连这里长得鬼耳草都含有剧毒，只有这驼牛才能吃它们。”狐鹿姑此时吃饱喝足，也有兴致，便捏起一块牛肋骨细细说道：
“这驼牛一身都是宝，皮毛给铁弗人做衣裳，筋肉用来食用，奶水用来饮用，连这牛骨头，都能用来做武器。”
“原来如此。”陆机若有所思，继续问道：“那这鬼方人到底是何种族？”
“鬼方人，是邪恶的存在。”狐鹿姑的语气开始变得紧张起来起来。
“邪恶的存在？他们难道不也是人类吗？”陆机有点不明白。
“不，他们是半魔人。”狐鹿姑的声音里竟有一丝恐惧。
“半魔人？！”陆机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他们是被魔族污染的人类，不生不死，没有意识，他们是行尸走肉，是活死人！”狐鹿姑不由得紧张的提高了音量。
“魔族？魔神创造的种族吗？！”
陆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耳，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在茅山时是有听过这些极北之地的邪恶之说，但连在茅山讨论魔神都是禁忌，所以他一直以为这只是传说。
“是的，在魔神的笼罩下，魔族曾遍布大地，从东滨之海至西域雪山，不知过了几万万年，后来随着魔神神力的衰落，他们开始惧怕光、热和阳光，只能蜷缩在极北之地的永夜之中……”
狐鹿姑音调干枯，如同漏风的桶车：“但是近来，不知为何，极北之地异动不断，半魔人的数量在不断激增，他们开始不断侵袭南下，污染土地、牧场、山林……”
听着狐鹿姑的介绍，陆机的心思却想得更远。
看起来这些魔族只能生活在北疆寒冷之地，暂时不会对汉地构成威胁。可如果半魔人南下，侵占胡族的土地，那这些胡人呢？
胡人要活命，肯定会染指汉人的国土，现在晋廷还沉醉在歌舞升平的盛世幻境中，王侯贵族争权夺利，互相攻伐；世家大族离心离德，鱼肉百姓。不敢想象如果胡族大举入侵，糜烂腐朽的晋廷可堪一击，届时无数的百姓该……
陆机心下大骇，可他还没得及细想，忽觉脚下一阵震颤，似乎有轰隆隆的巨响从远方传来。
“发生什么事了？”
几人面面相觑，唯有刘聪一脸沉毅。
“是鬼方人，他们进攻了！”
刘聪话音刚落，就听得这堡垒顶端的瞭望塔传来一阵阵紧促的号角声，紧接着，到处响起了乒乒乓乓的兵器声和嘈杂的脚步声，似乎整个堡垒里的铁弗人都在准备应战了。
“我们怎么办？”卫士们向刘聪询问道。
“拿上家伙，上城楼！”刘聪不带一丝犹豫，决断道。
……
夜色中的黑幕堡垒，肃穆古朴，更显雄浑。
远方是绵延的群山，覆盖着厚厚的积雪，鬼方人就是从那雪域里进攻过来。
四周悄无声息，连一丝风吹草动也没有，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陆机知道，这是大战前的宁静。
似乎整个堡垒里的铁弗人都已经倾巢而出，男的女的，穿着粗制的铠甲，在城墙上严阵以待。
这些铁弗人虽然个头矮小，装备简陋，但是却斗志昂扬，眼睛里满是保卫家园的怒火，没有一个胆怯畏惧的。
陆机看到，铁弗人在每个箭垛处安排了两三名弓箭手，他们用的是一种体型偏小的木弓，甚至还有连发的连弩，只是陆机对这些大大咧咧的弓箭手的准心很是担忧。
城墙上也布满了士兵，他们把长矛擦得锃亮，似乎只要有谁敢爬上来，就会给他扎个透心凉。
这黑幕堡垒虽然高大雄伟，守城的器械却非常简陋，只有一些简单的滚木圆石和火油，却没有发射的抛石机和铁黎簇，城墙前自然也没有壕沟、护城河和竹签马拒。
这样守城，真的没问题吗？陆机不竟有些担忧。
好在，陆机看到前来攻城的鬼方人虽然影影绰绰、声势浩大，队伍一眼望不到边，但是却也没见到什么大型的攻城器械，没有高耸的楼车，也没有见到飞梯和攻城塔。
夜色下，陆机虽看不清这些鬼方士兵的脸，但是却能清晰的听到他们喉头咕噜咕噜的怪叫声，响成一片，在寂静的旷野中，更加令人胆寒。
这些鬼方人，看来真的不是正常的人族了。
陆机估计这些鬼方人至少有数万之众，在草原上黑压压一片，数量是守城的铁弗人的十数倍，他们在距离城墙远远的草原上铺开阵势，没有急于进攻，双方静静地对峙着，鬼方人似乎在等待什么。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就在陆机在想谁先打破僵局时，只听得对面的鬼方阵营中，忽然响起了战鼓。
紧接着一声嚎叫，鬼方阵列前部的骑兵开始行动了，如潮水般朝黑幕堡垒疾驰而来。
战鼓声，嚎叫声，奔驰声，在山谷中响成一片。
等到距离百多步时，路机终于看清，这些鬼方骑兵一个个长着一张野兽般的面孔，身上布满长长的毛发，上面似乎还结着冰渣学迹，他们獠牙外呲，如鬼怪般狰狞可怖。
更可怕的是，他们骑的并不是战马，而是一头头体型硕大的野狼，不仅动作迅捷，而且腾跃弹跳，远非战马可比。特别是那一张血盆大嘴和突出的獠牙，估计撕咬起来也很是要命。
铁弗的乞伏头陀此时正站在最高的塔楼上，他头戴巨角，目光凛厉的注视着远方的一举一动。
陆机看到他不住地向身边的几位将官传达着什么，并没有慌乱之色，看来这头陀虽然肥硕傲慢，但并不是酒囊饭袋之辈。
“上箭！装备！”
铁弗的指挥官们也还算沉着，并没有自乱阵脚，而是静静地等着鬼方骑兵进入射程，估计他们也不是第一次与这些可怖的鬼方人遭遇了。
“发射！”
终于，在鬼方骑兵距离城墙仅四五十步时，随着一声令下，城墙上的万千箭矢终于离弦而出，如疾风骤雨一般，朝那奔驰的鬼方骑兵阵营飞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