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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开古旧泛黄的相册，第一张是黑白照片。
上面的男人穿着白色的西服戴着厚厚的眼镜，旁边的女孩齐耳短发民国时的百褶裙校服，清俊无比，他们的背后是一大从盛开的兰花。
“这是唐伯父和您？”
“对，这是五十年前我们订婚时候拍的照片，当时我才十八岁。”
她凑近仔细看了下，“伯母年轻时候真漂亮。”
妇人眼睛笑成一条缝，“哪里漂亮，都老了。”
第二张依旧是黑白照片，三个男人规规矩矩站在一起都穿着黑色的中山装。
“这是？”云柔嘉认不出来了。
“这个是你唐伯父，依次下去云华、云飞，这是他们三兄弟的的照片。”
最小的唐云飞模样还显得有些幼稚，岁月不饶人。
唐伯母的感触比她的要多，“想多年意气风发光彩照人，一晃眼，半只脚都要入土了。”
往后几张全部都是三兄弟的照片，或站或坐，有规矩的拍照，有的是生活细节的抓拍。
三兄弟，唐云龙稳重成熟，唐云华活泼调皮，唐云飞羞涩的害羞。
所有照片中唐云飞都是躲在旁人的背后。
手中的相册翻动，好像一步步走过岁月看见了曾经。
又一张照片出现，一个身穿白色晚礼服的女孩站在楼梯上，头戴白色花环光彩照人。
云柔嘉略显激动地说道：“我认识，这是慕容嫣。”
“没错，这是嫣儿。”
伯母又问道：“你知道这张照片是谁拍的吗？”
她摇摇头，猜得道：“唐云华？”
“不是，这张照片是唐云飞拍的。”
“哈？”
妇人娓娓讲述着那一段故事，“嫣儿的母亲是女画家长居海外，唐云飞是家中老小，当时唐老爷子疼爱小儿子，于是托了关系找了人送他出国留学。”
她往前翻了几张，指着一张照片，“这就是出国留学时拍摄的。”
照片里的唐云飞双手紧紧攥着手中的提包，目光紧张的看着前方，背景是码头，依稀能辨认出某个巨大的游轮，就这样那一刻被定格在时光里。
“出国后的唐云飞认识嫣儿，并且邀请她前来唐家做客，这是唐家宴会上拍摄下来的一张照片。”
她抚摸着上了年纪的相册，好像又回到了那时候，“我当时已经嫁入唐家，整个宴会是我负责筹划准备的，那时的嫣儿真是漂亮，无人能出其左右。
允哲的父亲也是在宴会上认识了嫣儿。
他弹了一手好钢琴引起了嫣儿的注意，双方慢慢的来往。”
下一张照片便是唐云华弹奏钢琴的模样，三角钢琴前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人，气质优雅冷冽，双手在琴键上飞扬，黑色短发精致的侧脸。
莫名的她感觉这个男人很熟悉，似乎与唐允哲隐约的重叠在了一起。
看着云柔嘉的失神，妇人笑道：“很像是吧，允哲和云华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模一样，尤其那双眼睛简直是复制版的。”
下一张身穿婚纱的慕容嫣满脸都是笑意，眼睛里的信息都透出来了。
唐云华也是一样，一只手紧紧地攥着身边的人。
她不了解这对新人，但是从眼神中能看出来，他们是相爱的。
“后来就结婚了，嫣儿成功的嫁入了唐家，第二年允哲就出生了，再往后便是彩色照片，整个唐家第一个孩子占领了相册内的第一张彩色照片。”
小男孩躺在层层的被褥中，睡的恬淡。
云柔嘉脸都凑到了照片前面，看着拿小小的人，眉毛和头发都是淡淡的，皮肤好到爆炸，两只手攥在一起连耳朵都好像是透明的。
这样的唐允哲好可爱啊！
往后的照片变多了起来，各种各样的抓拍和生活照。
唐允哲会走了，会爬了，会用筷子吃饭了，全部都被定格下来。
背景板有一大群人，永远在微笑注视的慕容嫣，板着一张脸却目光柔和的唐云华，有时候还会有唐云龙夫妇以及唐云飞。
只不过她注意到一点。
这些照片内唐允哲是唯一的主角，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但唐云飞没有，他的目光一直集中在某个倩影身上。
小男孩越来越大，目光清澈笑容大大的，他向所有的小孩子一样无忧无虑。
只是一切都截止到四岁。
妇人的相册截止到四岁，再也没有更新。
她语气中透出了苦涩，“从此以后便是苦难了。”
唐允哲四岁的生日，借此机会整个家族拍了张照片。
唐云龙夫妇站在最中央，旁边是唐云华和耀眼的慕容嫣，夫妻两前面站着唐允哲，而另一边便是孤零零的唐云飞，照片定格在最后的全家福。
一路看来，云柔嘉的也莫名沉重，忍不住问道；“后来发生什么？”
“允哲没有告诉你。”
“他还没有说。”
妇人从相册中抽出一张照片叫到她手中，照片上是唐允哲的全家福，爸爸妈妈和摆弄玩具的他。
“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多嘴，这些事需要他自己告诉你，这个算是送给你的礼物。”
“这……”
她有些不舍，还是劝云柔嘉收下了，“家已经不是家了，照片留也没用了。”
“柔嘉……”
云柔嘉抬起头来，“伯母？”
妇人笑容中充满期待，“希望有一天你能嫁过来，我们再拍张全家福。”
楼下。
唐允哲面无表情的擦干了手。
他觉得应该记住这个特殊的日子，他也会去厨房刷碗，让苏尚卿等人知道非疯了不可。
唐云龙估计看出了他内心的想法，“以后会习惯的，结了婚洗碗刷碗都是小事。”
他没有应，家庭内世俗的快乐离他太远了。
“她们上去好长时间了。”
对方倒了两杯茶，“你伯母好久没见外人了，拉着多说几句话常理之事。”
“你打算什么时候订婚？”
“柔嘉不同意。”
他拿着云柔嘉做借口，自己却还没有做好准备。
心里的那个结还没有解开，他对于一切都是绝望的心思，向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获得幸福。
唐云龙抬头望着他，“你是不是还在意那件事？”
“怎么可能会忘。”
“已经过去了，云华都去世了。”
唐允哲固执的摇摇头没再说话，他渡不过去。
茶水的香气袅袅上升，心事融化在其中，两个人静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