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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么发信息给九歌的？”
连翘似乎还是有一些疑问，没有完全放弃怀疑。这已经是她的职业病了。乐游同为对策官，也是深有同感的，所以就算有些嫌麻烦，他依然解释说：
“电波被完全隔绝了，确实隔断了通信。不过，我在进来之前在城堡的结界外架设了一具仪具。那仪具可以检测一定范围里的魔力波动，从而编译出电子信号。”
接着就是一堆很难懂的理论。
“行了行了！”
连翘听得一脸懵逼，最后揉着眉心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同时对自己刚才问的问题感到后悔莫及。她显然不是那种学霸的类型。
“乐游，这里究竟发生什么事？”
九歌自从踏进城堡之后，就像感觉到什么一样，表情凝重地观察四周。她秀丽的眉毛皱得紧紧的，眉心因而堆出的浅浅皱纹像是能够夹死虫子一样。
“一上来就叫名字吗？真不愧是叙灯火的朋友，物以类聚这句话还真是有一点道理呢。”
乐游边苦笑，边搔了搔脑袋，小心翼翼地跨过花坛，远离了道路。
他拿出锁匙，打开了城堡角落里的某扇大门。门后面是一个仓库，埋放着各式各样的物件，不过由于保养得很好，仓库里并没有尘土飞扬，自然也没有几人打开门，尘就涌出来的情况。
但一走进城堡的建筑里头──这个仓库储物室是和城堡主建筑相连的──九歌便顿时呆住了表情。她的眼睛亮起了淡淡的光芒，扭头在凝视着空气。
乐游不知道在脸上抠什么，最后竟然把整张脸皮给抠下来了。
“啊──！”
南宫绮罗吓得花容失色，尖叫出声，不过她才叫了一半，就立即用手捂住了嘴巴。应该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附近没有任何动静产生。
“别慌别慌……”
乐游揉了揉脸颊，转过头来。南宫绮罗以为会看见什么恐怖景象，反射性地捂住了脸颊遮住眼睛，但待她定神之后再从指缝间探看，却发现乐游已经恢复了原来的脸貌。
“对不起，南宫小姐。”
乐游苦笑着晃动着手中的一张像是纸的东西。
那是刚才他从脸上抠下来的脸皮。
“这东西也太热了一点。”
乐游发出抱怨，把那张脸皮揉成一团塞到自己的口袋里面，彷佛那只是一张刚用来擦过脸的手帕。
“这……”南宫绮罗好奇宝宝般眨着眼睛，“原来乐游小哥你也会耍戏法吗？”
“什么耍戏法呢。”
乐游苦着一张脸。
“这是应对局技术部弄出来的易用面具，没有运用任何魔法技术，完全是科学制品，就是这一层硅胶透气性太差了一些。”
哦哦！南宫绮罗似懂非懂的。
“不用魔法技术就难以给魔法师察觉吗……”周云凌大开眼界般点着脑袋。
九歌突然把视线转向乐游。
她看向乐游的视线缺乏感情，就像是机械一样。在场的人背后不禁有些发痒，总觉得那视线的眸子里呈现着与其他人看见的画面不一样。
“有人死了吧……”她说。
就像是深渊传来的质疑和呢喃。
“有人死了？”
连翘挑起半边眉毛，掺杂着诧异的口吻里带着些许凝重。她没有质疑九歌的说法，用探询的视线投向乐游。
“是有味道还是怎么样了啦？”乐游无力地叹气，“死灵魔法师闻了一闻现场的味道就知道出性命是没有错啦，不过九歌小姐你应该是‘观星巫’吧。”
“可能我比较优秀吧。”
九歌恬不知耻地说，然后再次环视四周。
“这里有几颗明星坠落了。”
“明星？明亮的星星吗……”乐游面带困扰，“观星那一套我不是很懂就是了。”
随后，又是一声深深的叹息，像是要把心中的苦闷都给吐出来一样。
“确实是死人了。”他终于承认。
几人闻言噤声，南宫绮罗和周云凌更是倒抽了一口气。沉重的气氛压在了几人身上，南宫绮罗不禁露出快昏过去的表情。
“该不会是……”南宫绮罗吞了吞口水，心中的不安到了极致。
乐游有几秒的迟钝，不过反应过来后，还是给出南宫绮罗相对满意的答案。他说：
“君先生倒是没有事啦。”
南宫绮罗才松一口气，乐游又补上了多余的一句：
“嘛，也不能完全说没有事。”
南宫绮罗闻言心又提了起来，一起一伏之间叫她有些难受。她差点就透不过气来，好不容易稳住后，忍不住发泄般说道：
“那到底是怎么了啦？你能不能快点说完呀！”
“抱歉抱歉！”
乐游也自觉不妥，苦哈哈地笑了笑。
“君先生好像是失踪了。事情太复杂、太突然了，要说起来恐怕也得一段时间。”
“失踪了吗……”
南宫绮罗像是失去了大部分力量似的，身体一度歪向一旁。不过，比起以前，她有了更好的承受力，及时稳住之后她扶住了一旁的货架。
“南宫小姐，你也不需要那么担心啦。君先生身旁有灯火在，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他们两人都没有受伤的样子，不过阿伦德尔公倒是出事了。”
“阿伦德尔公出事了？”
连翘显然对这个很感兴趣，但也不忘用眼角余光观察了南宫绮罗的情况，待见到她脸色好看了一些后，她就移开了视线不再关心。
“是的，好像是突然吐血了。”乐游点了点头。
接着，他目光犀利地看向一旁的克洛斯。白色的猫咪不知何时跑到了仓库的角落里，伸出了前爪准备触碰架在那里的小香炉。
“克洛斯大人，你千万别碰那东西！”他大声警告。
所有人的视线同时移了过去，而被喝斥的克洛斯则弓起了背部，吓得浑身炸毛。胆小子，又好奇心重，克洛斯终究是一只猫，“好奇心会害死猫”这句话依然适用于它。
自觉丢脸的克洛斯恼羞成怒，飘了起来在周身凝聚魔力。
可见一圈魔力就此呈现，像是光晕般包裹着克洛斯。它的眼眸急剧收缩成竖线状，发出了威吓的声音。
“人之子，汝太大胆了，竟敢对吾呼──啊，人之子哦，下次还请汝小声一点，吾的胆子小。”
从气势凌人到心虚胆怯，克洛斯只承受了南宫绮罗一个怒瞪。
克洛斯可能是老虎，但在驯兽师面前也不过只是一只猫咪罢了。南宫绮罗显然是一个称职的驯兽师。
乐游走了过来，抱起克洛斯让它远离那个香炉。克洛斯脸上有些不满，因为并非谁都能抱它的，不过在南宫绮罗的注视下，它发作不了。
“这是我布置的小型介入性结界，我打算将这里暂时定为我们的据点。”
乐游对克洛斯说了一句抱歉，然后朝在场其他人解释说。随后，他环视四周，眼眸里渗出淡淡的不安之色。
“这城堡之中到处都有强力的式神在游弋。如果不是我有先见之明，在这里用介入性仪具，将城堡的结界调来使用，我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落脚之处。”
“谁死了？找到凶手了吗？”
连翘是对策官。
她的问题能够如此直接，想必对众人来说也是帮了大忙的，否则以乐游那势头，他恐怕又得抱怨自己多辛苦了。
“阿卡斯德、本无尘，还有……霍尔顿。”
在说出霍尔顿的名字前，乐游犹豫了好几秒。
“霍尔顿死了？”
连翘呆住。
这个消息恐怕太让人震惊了，好几秒过去她才缓缓解封僵住的表情，用五官勾勒出半信半疑的神色。
“……你说雾都应对局的行动部部长死在了这里？”
“是的。”
乐游斩钉截铁地点头肯定。
一瞬间，连翘和九歌对视了一眼，屏住了呼吸。周云凌和南宫绮罗的体会没有她们那么深刻，只是站在一旁无言地听着他们的交谈。
“怎么可能？”
连翘最终像是要把肺内所有空气吐出一样，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有什么不可能？”
乐游在一个木桶上面坐下，把自己身上的马甲也脱下。他拨弄了一下头发，然后对几人说仓库的角落里有几张椅子，让他们也坐下来说话。
周云凌和南宫绮罗处于状况外，主动承担了这项工作。
两人合力从仓库角落里找出乐游所说的椅子，搬到了仓库的中央处。在两人落座之后，连翘和九歌也自动自觉地坐了下来。
“本无尘大师和阿卡斯德也死了，霍尔顿再最也不过和两人差不多的程度。他死了又有什么奇怪？”
“知道谁是凶手吗？”
把手中的提灯放到地上，九歌取代表情难看的连翘开口。
“不知道，但是……”
乐游揉了揉鼻翼的位置，彷佛接下来的话很难说口似的。他看起来已经很疲倦了，连翘也罕见地没有催促他。
“我不能太大动静，你们得先了解这一点。凶手暂时最大可疑的是洛娅毕丝娜。”
“‘飞翔者’。”
连翘一语道出那位女性的魔法称号。
“她的实力不咋的，怎么可能连杀三人呢？”
“应该早就有布置了吧。”
乐游有些敷衍地回答，然后突然前倾身体，把双手架在了大腿之上，严肃了表情。
“这都不是重点。”他的言语简短而有力。
“还有什么地方值得注意的吗？”
九歌勉强地不让自己的眉头皱得太厉害。
“洛娅毕丝娜可能不是洛娅毕丝娜，霍尔顿也可能不是霍尔顿。”
“你这是什么意思？”连翘神色焦灼。
“嗯……”
乐游沉吟了好几秒，视线在众人脸上扫过。
“死的霍尔顿可能是洛娅毕丝娜──那就是说，有人把洛娅毕丝娜的尸体伪装死霍尔顿，而霍尔顿借此冒用了洛娅毕丝娜的身份。”
像是在打哑迷似的。
接下来，乐游把这些日子靠着自己的观察和布置在城堡里一些小型偷听器和镜头搜集到的情报都一一如实讲述，试图最真实地把这些天内的情况钜细靡遗地告诉在场的几人。
几人面面相覤，南宫绮罗忍不住问：
“乐小哥，你的意思是真正的凶手是霍尔顿？”
“有这个可能。”
乐游露出伤脑筋的表情，以听起来毫无底气的口吻说：
“我也不得确定是不是如此。”
接着，他又摆出认真的表情，慎重地继续说下去：
“正如前言，我无法在这里有太大动静，所以一些情报可能有些含糊，但是阿伦德尔公在带着君小哥和灯火转移离开前，洛娅毕丝娜确实一度露出了霍了顿的样子。那就像是全息投影突然失灵了一样，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看错，我也没有办法去加以确认，毕竟在这里我也是寸步难行的。”
连翘倒抽了一口气，难以置信地瞪目。
“怎么可能……霍尔顿是凶手？他为什么要杀害本无尘和阿卡斯德……等等，你刚才说阿伦德尔公受伤了，该不会也是他干的吧？”
“不知道，”乐游摇头，“我隔着一段距离，根本看不清楚霍尔顿是用什么手段重伤阿伦德尔公的，不过有一点得强调，就是我完全没有感受到魔力波动。”
“没有用魔法？”连翘更惊讶了。
“也有可能遮蔽了气息。”九歌抱胸指出。
南宫绮罗不是很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不过有一个想法。她说：
“会不会是用魔法以外的手段呢？”
乐游、连翘以及九歌都愣愣住转头看向她，吓了南宫绮罗一跳。
“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南宫绮罗缩着下巴反问几人。
几人没有理会她，反而看向彼此，眼神里都有光芒一闪而过。
“确实，也得把这种可能性考虑在内，否则霍尔顿是不可能重伤阿伦德尔公的。”
“阿伦德尔公真的那么强吗？”周云凌有些好奇。
“大概是一根手指就可以把你搓死的程度吧。”
连翘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取笑周云凌一句，也示是回覆了他的问题。周云凌目瞪口呆，惊叹地说：
“难怪是‘时刻魔法师’的首席，真的很厉害嘛！”
“你别一惊一乍啦！”
南宫绮罗抱怨着周云凌打岔的行为。
她转向乐游，又问：
“乐游小哥，你有阿言的消息吗？你说阿伦德尔公带着他和圈圈离开了这里，那么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这个嘛……”
乐游面露难色。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这样吗……”南宫绮罗表情转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