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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潜进城堡里去吗？”
周云凌大胆地提出自己的意见，“如果能够潜进去，这样就能够比较直接地帮到他们吧。”
“这可不行哦，潜进那城市等于送羊入虎口，我和连翘都不是那种潜入高手，怕是一靠近过去就会被发现了撒。”
九歌摇头否定了周云凌的提议，并进一步地指出说：
“我们只能做在外面接应的。他们暂时的计划是打算在事成后，借由城市之中的传送阵逃离。”
“传送阵？”连翘挑了挑眉毛，“传去哪里？”
和叙灯火联系的是九歌，所以她手上的情报比连翘要多，所以连翘不知道里头的计划也是可以理解的。
“北极、公海某个小岛，以及雾都──圈圈是这么告诉我的哦！”
九歌掏出手机来晃了晃，她其实也是在前不久才收到叙灯火的消息，她似乎和霍尔顿讨论了一个上午跟下午的各种方案。这些方案现在都被简略地发送到九歌的手机上。
“这都已经是天边远了吧！”
南宫绮罗惊呼一声，挺难想象自己突然被传送到这些地方去。
“……那我们在这里岂不是没有意义吗？”周云凌提出质疑。
“我们本来就是保险手段。”
连翘把几人定位在很清晰的立场上去，“如果他们利用不了那些传送阵脱离，硬要从城市里突围而出，才需要我们的帮忙。那三个传送阵的目的地，应该已经开始在布置人手接应才是。”
“如果在没有任何猫腻的情况下，大概是这样没有错。”
九歌边把操作着手机，似是在回覆着叙灯火的消息，边笑着追加了一句补充。连翘闻言挑起了眉头，严肃地对着九歌说：
“慎言，你这是很严重的指控了。”
九歌耸了耸肩，暂时没有说话。南宫绮罗看着连翘单向地和九歌对峙，还没有明白其中的意思。
“什么意思？”
周云凌脸色有些难看地问：“雾都应对局不可信吗？”
南宫绮罗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紧张兮兮地用有些不满的语气抱怨在场三人说：
“不可信？什么不可信呀？你们说清楚一些，不要一句一句地说啦！”
“就像哈士奇所说那样啦。”
九歌收起了自己的手机，用上叙灯火常用的外号称呼了周云凌。后者对此感到无奈，不过倒是没有真的表现出不满。
“看来我已经和哈士奇脱不开关系了啊……”
既是自嘲，又是认命，周云凌垂头蔫脑的样子惹人发笑。在场三人分别笑了笑，然后南宫绮罗又试探地问：
“雾都的灾害应对局不可信吗？”
九歌瞟向连翘，示意解释的角色由她来担当。连翘不悦地哼了一声，然后才开口说：
“在‘白炎’的事情上，本来就有其他国家的应对局表达不满了。白炎在魔法端里是超然的存在，能够毁掉任何术式的能力，对任何魔法师而言都是极具威慑力的。哼，用一个通俗点的比喻，就像是都拥有核子武器，但你偏偏拥有让核子武器无力化的力量……这样说你能够明白吗？”
南宫绮罗并非不学无术之辈，稍加思索之后，便提出自己的见解。她说：
“也就是说，这破坏了平衡，是吗？”
“是的。”
连翘对南宫绮罗露出刮目相看的眼神。
“单从这方面而言，其他各国应对局肯定是会紧盯着‘白炎’的动向。一有机会，它们肯定就会攻击我们国家的应对局。得不到的力量，就得毁了他，这是一种维持平衡的手段，尽管不太光彩，但是世界就是这样子运行的。”
“你的意思是说，雾都可能不怀好意，是吗？”
南宫绮罗脸色严峻，呼吸也变得格外用力沉重。
“老娘不知道，”连翘的眼角余光落在了九歌身上，“所以我才会说九歌的指控很严重。”
“严重吗？”九歌不以为然地反驳，“你不是也很清楚这个立场和立场之间的对立吗？”
“但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
“行了，我知道了啦。”
九歌笑嘿嘿地打断了连翘严正的劝说，后者的表情因而变得更为严肃。
“我又不是真的要在魔法协会上弹劾雾都，你也不用太神经质啦……不过，这不妨碍我们私底下行动时，把雾都不可靠的情况考虑进去。连翘呀连翘，你的思维太僵化了啦，这可不是好事啊。”
“你就思维僵化。”
连翘很不高兴，猛一乍舌之间怒瞪向九歌。
“你还不是看见了什么，所以才会──”
“那是另一回事，这无关我观星的能力。”
九歌慢条斯里地打断了连翘的辨解，叫后者气得七孔生烟，不过在她爆发之前，南宫绮罗识趣地介入问道：
“如果雾都真的不可信……那么九歌小姐是认为他们会……会……”
南宫绮罗说不出话来，因为那实在是太沉重了一些。周云凌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主动接过了发问的任务。
“雾都会借此机会也除掉阿──‘白炎’吗？”
他本来想用君言的名字，但是想了想又觉得那样过于直接，南宫绮罗会难以承受，所以才刻意换成了白炎两字。
但是，谁都知道白炎和君言已经是一体的。
“会把责任推到阿伦德尔身上吧。”连翘不屑地说，“雾都不敢明面地动手，因为这会引起一系列的问题，说不定会让两国的应对局完全对立起来。这是雾都所不待见的，但如果是阿伦德尔动的手，那就好办了。”
“有、有什么分别吗？”
南宫绮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心情凝重得可怕。
“这分别可就大了呢。”九歌嘲讽地笑了，“如果是阿伦德尔动的手，雾都虽说也得负上一些责任，毕竟他们严格来说是向港都应对局借调两人的，不过真正的凶手肯定会背上最大的罪名，也就是阿伦德尔。”
连翘接过话头，讲述一些情况：
“阿伦德尔一直是雾都应对局的眼中钉，他是‘轴’魔法的权威，我行我素，而且掌有很强大的力量，早就在雾都的名单上了。如此不安定的因素，雾都一直在暗地里设法对付，但至今都没有任何成效。如果阿伦德尔真的杀害了白炎和妖精印的拥有者，把我们国家给卷进去，到时趁机促使两国合力对付阿伦德尔……哼，真的好响的如意地盘嘛。”
说完，连翘示威般看了九歌一眼，似是在强调自己的思维根本不僵化，却遭到了后者很自然地无视。她气得不痒痒的，把脸撇向了一边。
“当然，这些都只是猜测而已。”九歌说。
这话题本来就是她提出的，现在她又说这些只是猜测，她真正的用意应该是想要告诉两人，雾都应对局不完全可靠的事情。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南宫绮罗脸上的不安越来越浓。
“唉，我们不能够真的完全肯定雾都应对局的不可靠──不，他们确实不可靠，但问题在于他们有没有真的把君言和圈圈也算计在内呢？这是值得推敲的，这方面我已经在找人打探，也有了一定的情报，但还是无法完全肯定。我们也没有那么多人手去行动，就算港都那边愿意提供一些帮助……只能让君言和圈圈见机行事了，我们能做的就是多提供一条退路给他们选择。”
九歌语重心长地说，神色稍显紧绷。她之前表现得相应从容，但看来事情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从容那么简单。
“这会不会过于消极呢？”周云凌显然不满意于九歌的打算。
“那你有更多人手吗？我们的对手其一是阿伦德尔，其二是雾都应对局，我们手上的人手要如何抗衡呢？前者纯粹是一个力量的差距问题，但后者可是一整个有系统的组织啊。”
连翘能够理解周云凌的担忧和想要更积极进取一些的想法，不过她从理性的考虑出发，实在无法认同。
“量力而为不一定就是消极的。”她最后给出自己的结论。
周云凌显然是理解的，不过他还是想要说些什么。在那之前，九歌拍了拍他的肩膀，问出一个看似和现状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相不相信占卜之类的事情啊，哈士奇？”
“占卜？”
周云凌狐疑地和南宫绮罗稍作对视，两人都不明白九歌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却知道这句话意有所指。
“就像是满天星辰，会藏有答案一样。”
说着，九歌顺势起身走到窗边。
她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缺乏焦点的眼睛，缺少光采的眼睛，但是当她视线不断往上抬，直接倒映出整片星空之时，她的眼睛竟然变得无比璀璨起来。
究竟是夜空点亮了她的眼睛，还是她的眼睛深处有某种光采响应着夜空的倒映，突然点燃了起来呢？她的眼睛漂亮得惊人。
但是，只要稍加细看，就不难发现她眼睛里的星空倒映和天上的那一片星空有所不同。星星的位置不一样，色彩也不一样。
“有一个说法，说我们在地上的每一个人，在天上都有一颗代表自己的星星。”
她抬起了手指，指向星空的角落。
“那是代表我的星星。”她手指缓缓移动，“这是你的星星。”她像是在讲述故事的说书人。
“我不明白。”
周云凌看了一眼那片星空，什么都没有看出来。星空很漂亮，一些诗词念起来也很动听，但并非每个人都能够明白背后的意思。
“难道这和当下有什么关系吗？”
南宫绮罗会有此一问，摆明也是不明白九歌的意思。九歌有些寂寞般笑了笑，重新闭上眼睛。站在门旁，靠墙而立的连翘在阴影之中，不缺哀愁地轻叹一声，也不知道在针对谁。
“未来是有迹可循的。”
九歌走回床边落座，笑着说道：
“世间上所有一切都会反映在星空之中，因为天空就是一面镜子，倒映着地上一切事和物的镜子，也是一面明镜。”
这几句话带着几分诗意。
配上外头和现实不符，脱离时代的光景，她就像是一名吟游诗人，那充满异域风情的肤色也与之配合，交映生辉之间更增添那一种味道。
“呃，也就是说你可以预知未来？”
南宫绮罗顿了一下后，半信半疑地说。更贴切地说，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个信息。
“观星巫是现存世间，最有实力的占卜师。”
连翘突然地补上一句。她对观星巫的实力显然是肯定的。
“哎呀哎呀，连翘你真是个小傲娇呢。”
九歌取笑了连翘一句。
“你才是傲娇！”连翘气得浑身发颤，“信不信老娘砍你！”
九歌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接着收束嘴角，再度认真地说：
“我确实可以预知未来，不过预知终究是预知，实际上未来千变万化，这也只能从星象中捕捉到各种碎片，并将之凑在一起罢了。”
南宫绮罗尝试理解，但最终无果。
“说得好像是在拼拼图一样呢……不过，魔法真的神奇，就连预测未来也办得到，那岂不是很容易就发财吗？”
她的说法稍微活络了气氛，却旋即遭到连翘的浇冷水。
“那可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便利。”
南宫绮罗开口前愣了半晌：
“这……这又是怎么说呢？”
“每一片拼图拼得对不对能够看出来，但是未来并不可以。观星得出的结果，属于一种细碎化的情报，有所残缺，也无法得知道这些各式各样的情报碎片该如何拼凑起来，也就是说这很考验拼图者的直觉。”
“靠直觉来拼拼图？”
南宫绮罗直呼不可思议。
如果一张拼图，只有隐约的痕迹可循，没有一个可以判断正确与否的标准，那该怎么去拼这张拼图呢？也许可以拼在一起，但却无法判断拼得对与不对，这种所谓的预知未免太过暧昧和模糊了。
“如果未来真的可以完整地掌握，预知也可以百分百准确，那未免太违规了啦，我也没有那么神通广大啦！”
九歌淡笑着。
周云凌抓住了重点，直接地询问说：
“那你的准确率有多少呢？”
“嗯……”九歌可爱地用食指抵住下唇，歪起了脑袋来，繁重头饰跟着叮铃作响，“大概有八成左右？”
南宫绮罗顿了顿，瞪大了眼睛。
“八成已经很厉害了吧！”
“正确来说，是六成九。”连翘又是一盘冷水浇了下来。
“你会不会察言观色啦！”九歌气鼓鼓地指控连翘说，“我这个四舍五入，可是等于十成了啦！”
“四舍五入，你以为你是在做帐吗？”
连翘没有好气地反击。
她终于离开自己靠了许久的墙，走到饭桌那头拿起预先装有茶水的壶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我的准确率已经是冠绝全球了！”九歌咬重用字以作强调。
“全球就未必，不过在我们国家，你的确算是很优秀。”
九歌突然有些丧气。
“不，还有人更优秀，上次就是那样了。”
连翘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她在说那一次在敬家事件里，她所看见的星象被人为所扰乱的情况。
“那也是数一数二了呀！”
南宫绮罗安慰了九歌一句，后者却更显得不开心了。
“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就算只是多一个百分点，在概率上而言，也是一种超越。如果给你选择，六成和六点一成，你会选择哪个？”
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
纯理性而言，当然是选择概率比较高的一个，尽管只高那么一点点，但这一点点意味着更高的可能性。
“抱歉。”
南宫绮罗露出歉意的表情。
九歌摇了摇头，说没有关系，不过她本人很快就整理好心情，开朗地笑了起来：
“不过我也是数一数二的，我有着相应的自信。”
“九歌小姐是在说阿言他们很可能会选择直接突围？”
“可能性很大。”九歌点头，“至少我看见的星象是如此告诉我的，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断。”
“六成，那就是一半一半了。”
周云凌垂首捏着下巴，思索了几秒，然后看向南宫绮罗问她的意见。
“圈圈相信九歌小姐，而阿言也一定相信圈圈才是，既然如此，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九歌小姐呢？”
南宫绮罗用信任的理由接受了九歌。
她看向九歌，继而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而且啊，我们也没有资格多说大话，没有了九歌小姐，我们甚至该如何帮忙都不知道。”
“这倒也是。”
周云凌抱起胸来，径自点着脑袋。
他本来性格就阳光开朗，对这种事也相当爽快。既然南宫绮罗都这样说了，他个人更是没有什么意见。
“那具体我们该怎么办呢？”
南宫绮罗询问九歌接下来的计划。
“等。”
嘴角扬起淡淡的笑容，九歌的回答简单得只有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