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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能够赏面来临，是我阿伦德尔的光荣。”
站在二楼楼梯前，阿伦德尔脱下自己头上的礼帽，罩在胸前朝在场所有人行了一个礼。
不过，从他居高临下之姿看来，那更多不过是客套话罢了。
他看向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里，不带任何感情，就像是神明在俯视众生一样。他既为“时刻魔法师”之首，就有着与身份相配的力量。在魔法端这个力量为尊的世界里，可没有靠关系拥有地位的一存在。
当然，也有靠着家族余光度日的废物，但阿伦德尔绝对不是这种人。
“今天，我有幸来到了迦蓝巷举办宴会，而诸位赏面不辞长途跋涉从四方而来，实在叫阿伦德尔不胜感激。还望诸位今天可以玩得尽兴，吃得尽兴。如有任何不周的地方，我先在这里向诸位致歉。”
听着阿伦德尔的话，在场所有人都微笑着点头回应。
“不过，在宴会开始之前，有一事我需要向诸位宣布，但求和诸位一起高兴。”
响应着阿伦德尔的话，靠近阿伦德尔方向有好几位侍者出现，开始请求那边的人往后退去。
很快，阿伦德尔脚下就空出了一片空间。
“看来阿伦德尔并没有向外公布今次宴会的主题啊。”
注意到那边的人脸上都带着一丝茫然，叙灯火透过鼻息笑了一声，如此断言地说道。
“这是理所当然的，如果提早公布了，待会就没有任何效果了。他就是想借这次宴会来公布自己已经几乎掌握‘时之核’的消息。这里可是齐聚了来自各国的魔法师，而且‘挑灯者’也在场见证，可是一个好场合。”
霍尔顿接过话头评论说。
“你的意思是指这里大部分人真的就只是来凑热闹？”
君言觉得眼前这群人闲得发慌，叙灯火却叹息一声，没有好气地瞥了君言一眼。
“一个富人要是举办宴会，说大家都可以来参加，你觉得会多人出席吗？”
“都想要占便宜？”君言想也不想地说。
“那倒是没有君先生所说那么不堪。”霍尔顿沉稳地说，“他们更多是来交流的，或是拉关系的。魔法端由于不能予世人所知，他们交流的空间也相当有限，所以很多人都会抓紧这次不可多得的机会。阿伦德尔是‘时刻魔法师’，是权威，他拥有很大的号召力。”
君言思考了片刻，觉得不难理解，于是便点了点头。
“不过，那东西不是还没完成吗？”
他指的是“时之核”。
“谁知道没有完成？”叙灯火的反问让君言有些措手不及。
确实。
“时之核”几乎接近完成，有一些缺陷存在，难以受到操控。但只要阿伦德尔在某一个范围展示“时之核”的力量，已经足以叫很多人相信。
“我们不是知道吗？”
“受邀者确实知道，但没有人蠢到刻意说出来与阿伦德尔公作对。”
叙灯火不无嘲讽地话语叫君言一时语塞。
君言沉默了很久，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言辞。同一时间，阿伦德尔也在此宣布：
“我已经完成了‘时之核’。”
这句话是来得如此突兀的。
这个事实就如突然从暗处刺出来的剑一样叫人防不胜防。全场的人们都露出不明白自己听见什么一样的表情，呆愣在原地，就像是画面全然定格在这一瞬间。
也许只有短短几秒钟，可能已经跨越千年。
人们重新捕获自己的意识时，率先的反应是难以置信。他们看向附近的人，附近的人也恰好把视线看过来，他们彼此的眼神里都透露着不明白自己听见了什么的意思。
“刚才阿伦德尔公说了些什么？”
“他说‘时之核’已经完成了……”
诸如此类的议论很快就塞满这个空间。他们的声音都很小，但累积在一起后就让这个空间的吵杂和市场再也没有两样。
“没有人愿意简单相信呢，就算宣告这个消息的是‘时刻魔法师’之首。”
叙灯火促狭地笑了笑，君言面无表情地颔首示意。
想必阿伦德尔的话语要真正在众人脑海里拼凑成形，还需要一些时间和助力，而这个助力显然不会需时太久出现。
总有一些人事先知道情况。
“挑灯者”就算其中之一。
只听掌声响起，君言看过来就见“挑灯者”已然鼓起了手掌。
“恭喜阿伦德尔公终于如愿以偿。”
她的声音具有某种莫名的压倒性力量，在这个议论不断的空间里，以不寻常的穿透力刺进人们的耳膜之中。
然后，本无尘也是出声恭贺。
这一刻刚才阿伦德尔的所言所语，以及其背后那堪称惊世骇俗的意义终于在人们的脑海之中绽放，将他们被惊讶震得零碎的思绪重新组接起来。
“‘时之核’完成了？”
“天啊，阿伦德尔公完成了‘时之核’！”
“那可是接近神明的力量啊！”
人们大声哗然。
脸上浮现的表情却比起他的震惊之语更为复杂，除去了震惊之外，还有半信半疑，但更多的却是恐惧。
眼前一名手掌超然力量的存在。
他只要轻轻挥动手指，就能夺去自己的性命。假如真的如此相信的话，大概就会露出这群人一样的表情了吧。
不过，为了不被死亡所拥抱，这群人的反应也很快。
长期活于魔法端之中，他们比谁都更知道该如何保命以及如何审视度势。魔法端里面法律对于魔法师而言的约束性极其有限，从来都不是保障他们性命的坚固后盾，于是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就恢复到最原始的形态。
顺我者生，逆我者死，也许是最合适来形容这种关系的一句话了。
在强者面前，弱者只能奉承，伏首称臣，也只能借由讨好对方来得到庇护。他们决不会轻易活成强者所厌恶的模样，就好比说现在这群人已经在开声恭喜阿伦德尔的成功了。
他们是如此地阿谀奉承的，就像是一群小丑一样。
叙灯火多次强调魔法师和普通人有本质的不一样，这也许更适用于现代吧。在以前的不文明时代里，人们岂不是就像现在眼前的魔法师一样活着？
是的，有一些本质依然是相当相似。
不对，也许说魔法师更接近人类原本的型态才是。人性本善和人性本恶是哲学家才该探讨的问题，君言没有这方面的思考，只觉得其实两者之间的区别在于外力的束缚强度罢了。
获得某种程度解放的人类，那群人大概就是所谓的魔法师了。
不过，这群人真的完全相信阿伦德尔的说法吗？不见得，君言只是稍加观察，就能从某些人面上看见半信半疑的脸色，也有完全不信，暗地里表现得嗤之以鼻的人。
阿伦德尔是一个年长者。
他活在魔法端的时间，比君言要多上不知道多少倍，君言能够注意到的事情，他铁定也早就注意到了。
他知道必须要拿出足够的证据，叫人无从怀疑才是正道。
“希丝娜。”阿伦德尔呼唤了某一个名字。
他脚下被辟出的空间里，墙壁上有一扇门的存在，回应的声音从那后面传了过来。很微弱，却清晰可闻。
“是。”
伴随着沉重的声音，大门打开了。
娇小的身影从门后漫步而出，最终在门前站定。那扇门再次合起，荡起的微风吹荡着那穿着洋装的少女的裙摆。
少女只有十岁出头，君言对那张脸相当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