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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点翠庵的斋饭还真没有严姑娘说的那样不堪入口。
至少今日早膳的腌笋就非常合李长愿的胃口，鲜脆爽滑，带着一股淡淡的酸味，就着一小碟腌笋，就能喝一大碗粥。喝完粥水，侍书便进了卧房，服侍李长愿把身上的衣裳换下来。
“说是昨夜天色暗，在佛殿前将郡主错认成了别人，依奴婢看来只怕不是。”
李长愿换上一身舒适的常服，闻言勾了勾唇角：“哦？看来你这丫头这次回府，怕是打听出了什么来。”
侍书淡淡一笑，道：“那日夫人清早乘车出街却中途折返，奴婢特地找到当日给夫人赶车的车夫，给了他一笔银子，他才松了口，告诉奴婢当日其实要带夫人去柳叶巷。而夫人当日的情绪，确实很不平静……”
柳叶巷么？
李长愿点了点头，同侍书道：“你明日下山一趟，到祝府请阿音替我查查，我大哥近日常去的柳叶巷的宅子里见的是什么人。”
侍书应下，一边把从山下带来的东西整理出来，一边把侯府里的事同李长愿说。
“老夫人和夫人一直希望侯爷去宫里替她们讨回公道，为了这个，已经闹了许多回。侯爷这些天心里总记挂着郡主，想要上点翠庵把郡主接回去，却又拉不下这个脸。”
李长愿讽刺一笑：“父亲哪里是惦记我？不过是因为担心得罪了东宫，才念起我的好来罢了。”
侍书也同意李长愿的说法：“郡主明白便好。”
主仆二人说完话，眼看着李长愿将要入寝，侍书才想起一桩事来：“今日奴婢路过七录斋，正好碰见掌柜。据掌柜说，前几日那位被医馆扔出来的老者已经在书铺守了许久了，说要报郡主的救命之恩。奴婢不敢擅作主张，便打算回来问郡主的意思。”
不过随手救了个人，李长愿并不放在心上：“我救他本就不打算要回报，你明日顺道去一趟，叫那位老人家不必再等便是。”
侍书得了令，这才吹了蜡烛退下。
第二日一早，侍书拿着李长愿被严姑娘抓皱了的衣裳，用火斗熨平了，挂在院子里晾干。谁知，不过眨眼的功夫，吴嬷嬷便发现院子里的衣裳不见了。
“今早庵里厨房的小师父问奴婢要不要栗子，奴婢想着郡主这几日没什么胃口，便想拿些回来给郡主当零嘴，谁知……早知这庵里居然还有偷衣裳的，奴婢说什么也不贪那点小便宜！”
月华锦的料子珍贵无比，市面上有价无市，连皇家每年也只有那么几匹。
如今这衣裳统共上身不到一个时辰便不见了，吴嬷嬷心里又急又愧疚。
李长愿正想安慰吴嬷嬷，妙真便推门进来，说是点翠庵的主持慧净师太请李长愿明日去大雄宝殿听经。
慧净师太不但饱读佛经，还是个风雅之士，李长愿当然愿意去给她捧场，接过帖子应了下来。
妙真见两人神色不对，小心翼翼地问道：“郡主和嬷嬷都知道了？”
两人被妙真问得一头雾水，没来得及问，妙真已经说开了。
“昨日严姑娘从郡主这里抹着眼泪出去，庵里不少人都瞧见了，问严姑娘发生了什么事，她支支吾吾地也说不清楚。现在不少人都说，郡主出身高贵，难免有些盛气凌人。”
吴嬷嬷早知道这严姑娘定会坏事，一听妙真的话气得肺都要炸了，拉着妙真竹筒倒豆一般，把昨日严姑娘干的好事说了。就连妙真这样的好脾气，挺了也瞪大了眼睛，连说原以为严姑娘只是嘴馋偷吃肉，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人。
“她敢做，还不许别人说么！”吴嬷嬷义愤填膺，送了妙真离开后，咬牙切齿地说道，“指不定郡主这套月华锦衣裳就是她偷的，毕竟昨日可就她主仆二人瞧见了，还一副恨不得扒下来穿在自己身上的模样！”
李长愿隔着墙看了一眼外头，向吴嬷嬷道：“这话嬷嬷私下里说说也就罢，小心隔墙有耳，叫有心人听了去。”
吴嬷嬷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还是心疼那套月华锦的衣裳，自责道：“郡主放心，奴婢这两日便盯死了那严姑娘，定把郡主的衣裳找回来！”
严姑娘确实有嫌疑，但谁也没见着那套衣裳是怎么没的。
衣裳再金贵，也比不得身边的人。
李长愿见吴嬷嬷难受，干脆道：“我记得嬷嬷做的栗子糕是一绝，正巧庵里的小师父给了这么多栗子，不如嬷嬷便做些栗子糕来尝尝？”
听到李长愿说要吃，吴嬷嬷果然高兴了一些，笑道：“郡主想吃，奴婢这就给向庵里借一副蒸笼去，明日就能让郡主吃上热腾腾的栗子糕！”
吴嬷嬷做事麻利，很快就借来了蒸笼，剥栗子、发面整整忙活了一晚上。
次日清早，小厨房里便传来吴嬷嬷烧火的动静，也不知过了多久，院外突然传来一股焦味。
李长愿连忙惊醒去看，便见到侍书急忙冲进厨房里，掀开蒸笼一看，只见里面满满一笼的栗子糕，居然已经蒸得焦黑！
再一看外头，巴掌大小的院子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吴嬷嬷的身影？
“郡主回去吧，奴婢来处理便是。”
铁锅里的水都已经烧干了，侍书连忙把柴火抽出来灭了，厨房里的味道并不好闻，即便李长愿站在厨房门口，还是忍不住捂着嘴咳了两声。
砰砰砰——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李长愿打开门，两个身材高大穿着灰色袍子的姑子站在门外，一见她便满脸不客气地问道：“施主便是淳安郡主？你手底下的嬷嬷惹了大事了，知不知道？”
李长愿也不是被人吓大的，帝后她都见过，还能怕两个姑子？
大清早的被人上门来教训，任谁也不可能不动怒，不由皱了下眉头。
侍书从厨房里出来，冷冷扫了两人一眼：“两位师父有话直说便是，何必一上来便危言耸听？若是出了事，大有慧净师太前来分说，郡主的身份又岂是你们可以质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