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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嬷嬷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只可怜了那些被掳了去的女子，哪怕没发生什么，回来只怕也活不成了。奴婢就怕，这点翠庵也在京郊，附近可都是荒郊野外的，要是那些个贼人一个念头，便到了这山上来……”
从吴嬷嬷口中听说这些事，李长愿总算明白，卫昭为什么说最近京郊不太平了。
不过，点翠庵是京城有名的庵堂，不少贵女命妇都往这里来。想那些歹人就是再猖狂，也不过是不成气候的贼匪，断是不敢自己自投罗网的。只要安心待在点翠庵里，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好生安慰了吴嬷嬷一番，主仆三人闲聊了一会儿，李长愿便来了困意。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夜里沐浴过后，李长愿照常入睡，刚闭上双眼就梦到，一片刀光剑影，火光炎炎，鲜血遍地。
谢璟手里拿着一把剑，正与一群侍卫搏杀。
夜色笼罩的树林里，一个手持弩箭的男子藏在树上，将手里的弩箭对准了谢璟的背影……
“嘣”的一声！李长愿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郡主，今儿一大早，您猜谁来了？”吴嬷嬷急急忙忙推门进来，还以为是自己把李长愿吓着了，连忙关心道，“郡主没事吧？”
“无事，不过做了个噩梦。”
李长愿缓了缓，冰凉的身体渐渐暖和过来，这才发现外头的天气不错，金色的阳光洒满了整个院落，墙头上还有几只肥嘟嘟的麻雀跳来跳去。
“都已经晌午了，怎么不早些喊我起来？”
吴嬷嬷道：“见郡主睡得沉，想着这点翠庵里没那么多规矩，便没忍心叫郡主起来。”
李长愿起来穿衣洗漱，才知道侍书今儿一早又下山去了。
吴嬷嬷把锅里热着的山药粥端过来，见李长愿脸色好了不少，便道：“说了多少次，这些日子不准她下山，就是不愿听。说什么库房里的东西，能早些搬便早些搬过去。”
绵密的粥水入口，李长愿感觉全身都好受了许多，问道：“嬷嬷方才开门进来，说是什么人来了？”
听李长愿问起，吴嬷嬷这才觑着李长愿的脸色道：“是夫人，一大清早带着流朱几个来庵里烧香，还捐了不少银钱。奇的是，居然还主动留下来，要听慧净师太说经。”
萧氏是什么人？
李长愿与吴嬷嬷再清楚不过，萧氏虽然当年萧氏总往广仁寺跑，大把大把地砸香火钱，都是为了她大哥李长风。之前总往点翠庵来，也是因为她的贴心小棉袄摘星在庵里。如今，李长愿暂住点翠庵，萧氏总不可能因她而来。
“夫人来点翠庵，只怕没安什么好心，郡主不过去瞧瞧？”吴嬷嬷问道。
李长愿因为那个过分真实的梦，心中烦躁得很，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不去！”
李长愿向来善解人意，极少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见她听自己母亲到来的消息，居然露出这般厌恶的神情，吴嬷嬷便知她心里恐怕是真的失望透了。
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而已。
换作把女儿捧在手心里宠的家里，平日里就该是这副性子，又怎会和李长愿一样，偶尔一两回才由着性子来？
“好好好，不去便不去。”吴嬷嬷脸上露出一个慈爱的表情，“昨日郡主去给师太送栗子糕，妙真小师父刚好带了一筐柿子过来，奴婢拿来给郡主解解腻。”
都说点翠庵的水土好，就连柿子也比山下卖的甜上许多。
妙真送来的柿子红彤彤的，个个都熟得刚好。
柿肉艳红饱满，一口下去甜丝丝的汁水溢满口腔。
李长愿坐在小竹凳上吃柿子，突然有个小尼姑过来敲门，说萧氏请李长愿过去陪着说话。
吴嬷嬷见状，塞了个柿子在小尼姑手里，问道：“除了主持师太，可还有旁的人在？”
小尼姑不过七八岁的模样，哪里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得了柿子面上一喜，脆声声地说道：“庵里好些师太都在呢！还请了这阵子在庵里住的严姑娘也去了，禅室那边热闹得很哩！”
吴嬷嬷知道李长愿不想去，可点翠庵上上下下这么多人看着，若是这么任性拒绝萧氏，一定会传出不好的话来。
“郡主若不想去，奴婢替郡主去一趟。”
李长愿已经在铜盆里净手，拿了手帕擦去手上的水珠，闻言抬起眼皮：“你替我去有什么用？不过多得她一顿骂罢了。同我走一趟去，我倒要看看她们究竟要整什么幺蛾子。”
萧氏所在的萧氏在点翠庵深处，比其它地方要幽静一些。
李长愿与吴嬷嬷走到禅室前，便听见一个谄媚的声音笑着说道：“严姑娘这身比昨日那身月华锦做的裙子还要好看，照贫尼说早知昨日穿这套便是了，又何必穿了那套月华锦的裙子，倒被人误会了。”
等两人进了禅室，就见严姑娘穿了件凤信紫的衣裙坐在禅室中央，俨然一副众星捧月的姿态，笑着说道：“玉恒师太过奖了，若是论料子今日这身散花绫，是绝比不上那月华锦金贵的。不过，这身紫色散花绫裙子，配上这套赤金的石榴吐蕊头面，确实更衬我一些。”
两人说到这里，瞧见门口站着的李长愿与吴嬷嬷，顿时止了声音。
严姑娘更是像看到叫她厌恶的人一样，顿时撇过头冷哼了一声：“不是口口声声说那月华锦的衣裳是你的？今日怎么穿成这样便来了？”
李长愿这些日子在点翠庵里极少见客人，方才又是坐着吃柿子，怕柿汁滴在衣裳上难以清洗，便只穿了件家常穿的衣裳，头上也只戴了只净素的玉簪，穿戴自然比不得严姑娘一副出去赴宴的模样华丽。
吴嬷嬷一听严姑娘还敢叫嚣，当即抬起下巴道：“我家郡主什么样的衣裳没穿过？小时候在宫里，皇后娘娘也是常年给郡主穿宫装的。哪里需要与有些人一般，走到哪里都要靠衣裳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