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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者虽然身上狼狈,可眼神和气度并不像一般人。本以为这老者昏迷不醒,没想到他竟然知道周遭发生的事。
李长愿倒也无暇去探究别人的私事,只点了点头,向一旁走过来的伙计们道:“务必将老人家安排妥当再走。”
伙计们见李长愿亲自吩咐,也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老者扶了起来。
李长愿转身正要回七录斋,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老者的声音:“慢着!你既救了我,他日定当重谢,敢问……”
话还没说完,就被伙计们笑着打断了。
“好了,老人家,我们东家心善,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你心中感念几句便罢了,东家哪里需要你的回报?”
“就是,我们东家出身高贵,什么都不缺,你安心养病,不要辜负了东家的救命之恩就好了!”
伙计们的话也是李长愿的意思,向老者笑了笑,便回了七录斋同掌柜讨要新书。
她手头如今没看完的,便只有那套《玉生缘》,但佛门清净之地把那样直白的话本带到点翠庵去看,恐怕有些不合时宜。
掌柜很识趣地不再提,笑着说道:“倒不是新出的书,而是最近托人在民间搜寻的,前朝几乎失传了的《陈公案》。小的翻看了几页,觉得实在不错,正想向郡主请示是否要重新排印面世,没想到郡主就来了。”
李长愿何曾管过这书铺的事,掌柜不过是将话说得好听些罢了。
听掌柜言语之间对那套《陈公案》颇为欣赏,李长愿便让书铺的伙计从书楼里那一套新印的书来,并着在昼锦坊买的不少吃穿用度的东西,一起带回了点翠庵。
回到点翠庵已接近傍晚,庵里厨房送来的斋饭也算是新鲜可口。
等用完宅饭,撇下吴嬷嬷和侍书出来一看,只见西边天幕上已是漫天绚烂的晚霞。
夕阳的余辉铺满整座山峦,远处山间漫山遍野的红叶,在一片金光中宛如与天幕连成了一片。
顺着美景一路往禅院深处走,等李长愿回过神时,天色已经渐渐有些暗了。
望着眼前无限的风光,李长愿不由走到开阔处多看了几眼,直到余辉渐渐暗了下来,才赶紧往自己住的禅院里赶。
谁知,刚到一处佛殿门前,昏暗的佛殿里忽然伸出只手来,一把将她拉了进去!
连一声尖叫都没发出,李长愿便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她连忙回过头去,只见若有若无的光线中。
谢璟那棱角分明的侧脸,如同一尊白玉屹立眼前。即便谢璟这张脸她早已看了无数次,可在窗纸透出的微弱光线里,依然好看得叫人心惊。
连忙挣开谢璟,李长愿吃了一惊,问道:“怎么是你?你昨日不是已经连夜出发去了沧州?”
昏暗中,谢璟缓缓松开李长愿,道:“我确实已经在去沧州的路上。”
沧州太守在当地确实积淀多年,甚至在一些地方还挺得民心,虽说大齐繁盛,可任由一群叛贼在国土上作乱,迟早动摇江山的根基。沧州的逆贼必须现在就除,且越快越好。
他与李盛这回去沧州已经拟定了计划,本就是奔着直捣黄龙,一击必破的信念去的。
谁知行到半路,却得知李长愿为了他顶撞了她父亲,被长兴侯硬是送来了点翠庵……
李长愿闻言微微一愣,拽着他的袖子追问:“你既去了沧州,怎的又出现在京城?”
一道金光恰好穿透窗纸上的一个破洞,照在佛像低垂的眉目上。
佛像宝相庄严,泛着暗金色的微光,那金屑一般的光线扬扬洒洒,尽数落进他一双淡如春水的眼睛里。
谢璟温和地望着她,似是对她的追问无可奈何,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若不回来,又怎知你为了我连侯爷都敢顶撞?”
李长愿仰头望着他,一颗心忽然控制不住地狂跳起来。
两人不好待在门边说话,又往更暗处走了走,坐在殿里的一片蒲团上。
“你……”李长愿绣了金丝的裙摆在蒲团上迤逦开来,隐约猜到谢璟是为了什么回来,又不好自作多情,顿了顿才问道,“你去而复返是陛下的安排,还是?”
谢璟直截了当:“不是陛下的安排。”
不是皇帝的安排,那便是他又私自回来了?
李长愿顿时急了:“你回来做什么?我不过是被送来点翠庵,又不是送去什么庄子做苦力,值得你特意回来一趟?”
谢璟见她急成这副模样,含笑问道:“阿愿这是在关心我?”
“我……谁在关心你?”李长愿一噎才知道被他戏耍了,背过身去淡淡道,“你这回若是丢了官,罚了家产,我也转头便找个好人家定亲,享我的容华富贵去。过上几年,谁还记得你谢璟是什么人物?”
谢璟听她这么说也不生气,拉过她的手指把玩起来,似笑非笑地说道:“阿愿说得其实也没错,若是我一文不名,自然也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定是无颜强求你嫁我的。你是金枝玉叶,我如何忍心叫你跟着我吃苦?”
“我先前想得太容易,须知这世上之事岂能尽如人意?若是我这回真的落败,在临行之前替你挑好如意郎君,也算全了我们这段情意。”
他说这话时语气真诚,似乎真的已经替李长愿做好了打算,实在难辨真假。便是李长愿也听得目瞪口呆,话都到了嘴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任凭他握着自己的手指轻轻玩赏着。
谢璟一笑,直接将她抱了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都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我思来想去,你既已经同我处过了,自然更不能将就更差的男子。那么,这京城之中,怕也只有太孙殿下与卫昭,勉强能够与我一比。”
“你!”李长愿不过随口说了一句,这谢璟竟真的同她讨论起来,气得直把自己的手往外抽。
抽到一半,忽然想起谢璟这家伙都能这么心平气和,她又怎么能落了下风?
于是,又把自己的手往又往他掌心里塞,笑了笑道:“常洛也就罢了,可卫昭……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我与卫昭的婚事是我自己亲自退的,再回头去找他,且不说他身边有个温仪,难道不怕别人笑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