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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却皱起眉头看着萧氏：“母亲当真要把家里这点丑事闹得人尽皆知？”
萧氏见李长愿的神色，还以为她是怕了，脸上笑容便得意起来：“今日不管你愿不愿意，都要随我进宫去禀明了圣上，让陛下与娘娘评评理，到底是谁的错！”
李长愿的目的已经达到，眯了眯眼睛道：“若是我不愿进宫，只怕过几日府里便会传出我赖在侯府不走的谣言。不过是进一趟宫，陪了母亲去便是。”
“算你识相。”萧氏话音落下，立刻便有婆子上来，一把将李长愿按在妆镜前。
侍书上来替李长愿梳姨，刚给李长愿绾了个头发，头上簪了根玉簪子，连斗篷都没来得及穿，就被萧氏身边的婆子连拉带扯地推了出去……
昨夜的一场雨不过下了一半就停了，街道上的水已经被冷风吹干，瓦片上却凝结了一层厚厚的霜。摆摊的小贩门才刚出摊，身上装着厚厚的袄子，长兴侯府的马车却已经飞快地驶过街道，直直向京城正中心的皇城驰去。
眼看到了宫城门口，萧氏自报了身份，宫城守卫却坚持不让，只有将李长愿从车里推了出来。
李长愿进宫从来是一袭华裳，身上鲜亮的首饰无数，今日却穿得这样简单下了车，宫门口的守卫都吃了一惊，下意识横了一眼一脸恶狠狠的萧氏：“郡主？！”
意思是需不需要他替李长愿禀告皇后。
这皇城便是连宫里的守卫也不是普通身份，自然听闻了昨日长兴侯府发生的事，见到李长愿身形单薄，在萧氏的衬托下更显得楚楚可怜，恨不得自己便替她出了头。
李长愿出门前没来得及穿上斗篷，身上只有一件半薄不薄的衣裳，不由抱了抱胳膊。
朝那守卫小哥淡淡一笑：“今日是我要带母亲进宫，不知可否放行？”
李长愿都已经这么说了，守卫也不好多管只好放行。
这时天还没完全亮透，仍有官员在宫门前下车，陆陆续续往太和殿里赶，见到李长愿与萧氏，向两人投来异样的目光，低低地议论了起来。
“我没看错吧？那可是长兴侯夫人和淳安郡主？听说皇后娘娘不待见侯夫人，郡主向来独自进宫，怎么今日母女二人倒一起出现在宫门口了？”
“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你竟没听说？昨日长兴侯世子大婚，竟不知从哪里出来一个姑娘，说自己才是真正的侯府千金，在婚宴上大闹了一通。侯夫人可是抱着那姑娘哭得不能自已，说那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天呐，竟有这样的事？往年见郡主何时这样落魄过，今日这样冷的天，只穿了件单衣，又被侯夫人驱赶下车，恐怕是特地来禀了陛下，褫夺了郡主的封号了……”
几个大臣的议论声虽然不高，可清晨时分一丁点儿动静都能叫人听了去。
萧氏听了大臣们的对话，仿佛胸口里多年来存着的一口郁气都吐了出来，连下巴都抬起来不少。
趁着昏暗，李长愿倒是不用装了，饶有兴致地观察起萧氏的举动。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个时候宫门外又停下一辆马车，从马车上下来两个身穿宫装的女子，竟是自来便看不惯李长愿的福柔郡主与永平郡主。
“哟，这不是淳安么？今儿真是巧，淳安也这么早就进宫来向皇后娘娘请安？”福柔郡主眼尖地发现了李长愿，看着李长愿的打扮和身边的萧氏，一眼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和拉着永平郡主一起追了上来。
福柔和永平的父亲都是当今宸妃所出，真正最亲近的堂姊妹。因为宸妃得宠，便是位份稍低些的公主，也不如她们得脸。又因为得宸妃的喜欢，自小养成了骄横跋扈的性子，京中的贵女少有敢惹的。
见到两人过来，萧氏下意识地避开了，只留李长愿站在原地。
永平郡主见到李长愿这副打扮，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淳安，我与福柔昨日听说，你并不是长兴侯的女儿，而是杭州乡下农户的女儿，该不会是真的吧？”
“本来你的身份便不够了，是皇爷爷封了你做郡主，才勉强与我们平起平坐。没想到，你的身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低。如今真相大白，该不会要各归各位，回你的乡下种田去吧？”
两人自幼就与她不对付，长大之后顾忌着江常洛，倒是勉强能维持表面的和睦。但平里说话间也是夹枪带棒，你来我往的，见到李长愿这种境况，顿时便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来。
李长愿见萧氏一下子就躲远了，索性也不再装，冲着两人笑了笑：“确实少见你们二人起得这样早，难道不是因为前些日子无缘无故将一个姑娘打了，这才被宸妃娘娘日日拘进宫里来抄《女诫》的么？”
“你！”福柔被李长愿的话堵得一噎，冷哼了一声，“淳安，没想到你都落到这种境地了，居然还死鸭.子嘴硬，看我们怎么教训你！”
说罢，两人便朝李长愿围了过来。
李长愿脑海里浮现昨日那本书里的内容，正打算拿两人练练手，一身官服的卫昭忽然大步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护在身后：“住手！”
福柔见是卫昭脸色一变，当着卫昭的面也不好对李长愿动手。
“卫三公子如今与淳安已经没有关系了吧？这么护着淳安，就不怕温姑娘吃醋？”
永平也道：“正是，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当初淳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同你退婚，你该不会想与她重修旧好吧？”
卫昭并没有接两人的话，却也没有反驳，沉声道：“阿愿的郡主封号会不会被夺，不是两位郡主说的算，还须陛下金口玉言。劝两位郡主行事谨慎一些，免得又被宸妃娘娘惩罚。”
“你竟还真般护着她，等我出了宫便去告诉温姑娘，看你怎么同温姑娘交代！”福柔又气又恼。
卫昭朝她微微颔首，意思是请她的便。
福柔见卫昭铁了心护着李长愿，气急败坏地拉着永平拂袖而去，只留下李长愿与卫昭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