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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江文富夫妇在长兴侯府,被李长愿派人赶了出去。
江氏虽然心里疑惑,但在李鸿休的安慰下,便渐渐真的将他们当成了招摇撞骗的人。
可现在,江文富夫妇不但毫无防备地再次出现在她面前,还带来了所谓的她的亲生父母,一上来就拉着自己,还说什么要带她回兖州去,同什么牛员外成亲!
“不!”江氏胆战心惊地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吓得脸色煞白。
这哪里是她的亲生父母?分明就是话本上把女儿强卖了换钱的恶毒父母!
陈氏见状连忙上前一步,一把拉住马翠兰的胳膊:“大哥和嫂子这是做什么?翠儿与牛员外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现如今翠儿都已经成了家,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哪有现在还逼着她嫁给牛员外的道理?”
马翠兰梗着脖子道:“不去也行!可全家人被你害成这样,你如今发达了,也得把欠家里的还回来!”
说罢,走回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摩挲着光滑的椅臂,大声道:“这回我和你爹来了,就不准备回去了。以后就留在京城养老,等过一阵子再把你哥嫂侄儿都接过来,让他们也享享没享过的福!”
江氏过了二十几年的太平日子,性子单纯善良,哪里见过这阵仗?
眼见女儿刚从长兴侯府的坑里出来,又要被难缠的“外祖父母”缠上,顿时慌了神。
“这里是阿愿自己的宅子,并不是我的宅子。你们要住也跟我回去住去,不能住在阿愿这里!”
江贵和马翠兰都沉浸在即将住上好宅子的喜悦当中,一听江氏居然不让住,哪里肯让,当即梗着脖子道:“什么叫她自己的宅子?她如今还没出家,她的宅子可不就是你的宅子?我听说你夫君无亲无故,以后这宅子还不就是盛儿的?这宅子这样大,盛儿一个人怎么住得过来,都是一家人当然得分一半给你大哥住!”
三言两语,竟把李长愿这个真正的主人排除在外,一副连给李盛住都是开恩了的模样。
江氏捂着胸口,面对这么多人羞愤得满脸通红,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长愿却不一样,马翠兰上来便给了江氏一个下马威,还明晃晃地图她的私宅,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这就是母亲今日特意上门来给我送的大礼?”李长愿放下手里的茶杯,含笑看向一旁的萧氏,“寻常做父母的若是二十几年没与亲生女儿见面,早就哭得不能自已。哪里好似他们,一上来便要狮子大开口,连陛下御赐的宅子都想吞了去?”
萧氏蹙了蹙眉,连忙把自己撇清了:“淳安,这就是你冤枉了我了。我也是见你娘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有人寻上门来认亲,本以为是件好事。谁知,你这外祖父母竟这般粗俗不堪。”
江氏本来就察觉出萧氏对她隐隐的敌意,听到萧氏这话,更是脸上血色尽失。
比起出身世家的萧氏来说,她确实身份低微,不配做两个女儿的母亲……
“呵……”李长愿冷笑,“母亲这话未免说得太早,我娘到底是不是他们的女儿还未可知。真相没有查明之前,还是不要胡言乱语的为好。”
被李长愿这么顶撞,萧氏脸上浮现一丝恼意,却并没有发作,而是转头指了指一旁的江文富:“既然要认祖归宗,自然要验!也不必找别人,你这位伯外祖可不就是太医院的吏目?江大人,你可有验明亲缘的办法?”
江文富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刻站出来笑着说道:“回侯夫人的话,认亲的法子再简单不过,准备一盆清水滴血验亲就是!若是亲滴相融,李夫人便是我们家翠儿。若不是相融,那便是我们一家人认错了!”
萧氏道:“那还不快命人端盆清水上来?”
从李长愿进来到现在,李长愿总觉得这江文富对萧氏有种莫名的殷勤,当然不可能让江文富插手此事。
“滴血认亲之事就不劳烦江吏目了,到时我请张院判亲自过来一趟便是。”
江文富脸上的笑容一僵,萧氏闻言盯着李长愿看了一会儿,狐疑地问道:“淳安,你向来本事大。可今日之事如此分明,你却连滴血认亲都非要请张大人前来,莫不是觉得你外祖父母身份低贱,怕辱没了你的身份,故意不认的吧?”
许久不见,萧氏倒是学聪明了一些,可惜李长愿并不吃她这套:“母亲若是这么想,女儿也没法子。”
李长愿软硬不吃,萧氏只好看向江氏:“李夫人,你可考虑清楚了。淳安虽是陛下与娘娘的心头好,可若是因为你连至亲都不认,恐怕在京城的名声不会好听。还有妍妍,只怕也会受你连累,而被人耻笑。到时,外头人人只会说,她们二人不好,外人又怎会知道是因为你的缘故!若不是为了淳安和妍妍,我何必对你的身世如此热心?”
萧氏的话无疑戳中了江氏的伤疤,江氏恍惚了一阵,看向江贵和马翠兰的目光坚定了起来,向前迈了一步。
李长愿立即道:“娘亲,女儿请张院判来……”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江氏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好,我验!”
“母亲!”李盛也没料到江氏会答应,看向萧氏的眼神顿时冰冷起来。
萧氏并不把李盛放在心上,直接让她身边的流朱去打了两碗清水来,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绣花针,让江贵和马翠兰在碗里各滴了一滴血。
“好了翠儿,现在该你了!”陈氏迫不及待地拉了江氏过来,就要用针扎她的手指头。
“慢着!”李长愿看着江氏道,“母亲真的不等张院判来再验?”
若是真的验明江氏就是江翠儿,江贵和马翠儿倒是好摆平的。可最重要的是,若江氏真的是江翠儿,只怕江氏这辈子都要因为做过青.楼女子,而被身边的人看不起。
江氏当然知道女儿的意思,也知道女儿有帮她摆平的法子。
可她实在没办法做出违背自己良心的事,若她真是江翠儿,她也只能接受自己的身世。
然后,从此离得京城远远的,不让自己的事影响到两个女儿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