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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眼下是一片愁云惨淡,惨的不能再惨了。
王氏入狱,许氏入住李家,李昌满和胡珍因为那外室小寡妇一事成日吵闹,这个时候那小寡妇也把孩子生下来了。
李昌游是彻底的残废了,李玉仁被安家的人打断了手脚,因为没有钱医治,如今也是瘫痪在床。
李秀才也是个不懂农桑的,现在这家里是越过越难过。
苏闲让铃铛去请了苏柳上门,苏柳生完孩子不到一年,又是要照顾孩子又是要下地种田,整个人都瘦了也黑了,孩子也是瘦瘦弱弱的,可见这日子不好过。
苏闲已经半年没回来了,如今苏柳见了她便一直掉眼泪,说着她的日子过得如何苦,如何难受,还有这孩子如何如何。
“我晓得你如今是有钱了,就不能帮一帮我们李家么,眼下这李家的日子,过得真是很艰难啊。”
苏柳也是绝望得很,李昌游再伤了腿之后,情绪很容易暴发,惹了他对她是非打即骂,李玉诚和李玉芙也不省心,耍着心眼就是想要害她和她的孩子。
她觉得这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了,甚至比她之前的日子更苦。
苏闲坐在坑上,一手拿着书册,抬头看了她一眼,淡笑:“娘,李家的那些人算是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要帮他们呢,他们是生是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巴不得他们过得越惨越好,以泄心头之恨。
“就算是李家的人不关你的事,可是你总不能不管我和你弟弟啊,你弟弟才这样小,你是想让他死吗?!”苏柳恨恨地瞪着她,眼中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说起来也是这个道理。”苏闲将书册合了起来,穿上鞋子站了起来,“这样吧,我就给你指一条路,离开李家。”
苏柳被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你带着你儿子离开李家,我给你安置一个地方,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是总不至于让你饿死。”
“我、我怎么能离开李家呢,那是我的家啊,阿闲,你倒是说说,你怎么能有这么狠毒的心思啊,这是让我和你昌游叔分开,你你......”
“不愿离开?”苏闲当时就讥笑了出来,“他成日打你骂你,他的家里人也容不下你,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竟然还不愿意与他开,可真是稀奇。”
“因为他是你丈夫,还是因为他是你儿子的父亲?!”
苏闲就是想不明白了,为什么世间上还有这种人,明知道前方是万丈深渊,看不到任何希望,还固执地想要一脚踏上去。
“你真可笑。”
苏闲毫不掩饰地讥讽她,“我不管你和李家是怎样的,反正我就是看不惯他们,你要和他们在一起就尽管去吧,我也不会管你,我就在这里留两天,怎么选你自己好好想想。”
“两天之后我会离开这里,或许一两年都不会再回来了。”
苏闲知道自己在逼苏柳做选择,她可以给苏柳安慰的日子,却不会护着李家的人,要是苏柳执意要和李家的人同生死共患难,那她还不如大方点成全了。
她留在李家村的时候,偶尔还是能照顾到苏柳的,要是没了吃的,苏柳还可以悄悄过来她这边吃一些,若不然苏柳这个孩子未必能健康地生下来。
可若是她离开李家村,那就什么也帮不上了,是生是死,得看苏柳自己了。
苏柳抱着孩子离开之后,苏闲陷入了一阵沉思当中。
李家与她有仇,她是肯定不会帮助李家的,就算是因为苏柳,她也不会走这一步。
但愿希望苏柳能选择后者,若不然,她也不想管了。
生养之恩,她前世已经报了一次,今生她只想为自己而活,若是因为她是自己的母亲,她就要帮助李家,让他们过上好日子,那她肯定会恶心到吐的。
她喝了几口茶,缓了一口气,又睡了一个觉,李长生和李文天才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
李长生已经好久没有回到过李家村了,这一次回来可能是心情不错,忽然有了兴致,带着李文天上山去打猎,重温一下日子打猎赚钱的日子。
回来的时候还带着一只獐子一只狍子,野兔野鸡各有两只。
苏闲看着也觉得有趣,于是就让铃铛和李文天去河边将这些野味清理了,在院子里生了火,打算直接烤着吃。
夜里月明星稀,星光之下还有萤火虫飞来飞去,院中的火光明亮,火堆烧得噼里啪啦的。
这会儿李平言也来了,一群人热闹得不得了。
忙着在烤肉上添加各种调料,肉香和调料的香味传入鼻中,苏闲靠着李长生的手臂,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还记得你到李家村的时候,咱们从李家出来,吃的第一餐吗?!”
李长生的目光落在火堆上,冷峻的脸上有了一些笑意:“记得,当初咱们什么都没有,里正家的给我们送了一点粮食,李文天这小子抓了两条鱼给我们。”
“后来李家的那个女孩还跑到我们家里来闹事,我们闹到了李家去,最后还让他们赔了东西。”
“然后我们就在这里,就着院子里的枯草,烤了一些肉、煮了一些鱼塘作晚餐吃。”
那个时候虽然一无所有,处境也很尴尬,可是他觉得自己心中是开心的,总算是回到了她的身边,未来可期,只要他肯努力,一定能创造一个属于他们的未来。
他会护着她一辈子,从少年到白头,这才能弥补了前世生离死别的痛苦。
到了今日,他想要的一切已经慢慢起步,她也没有像前世那样受到诸多的苦楚和搓磨,就算是没有光鲜亮丽的,但是也不愁吃穿,安安稳稳的。
他伸手摸摸她的头,见她眉眼含笑,心中甚是温暖。
苏闲的目光落在这一直乐呵呵忙乎的人身上,显得有些高兴:“李文天这个蠢东西,也不知道自己有点惨。”
李平言对铃铛有些意思,枕风和铃花朝夕相处,也有些感情,眼下这里,唯有他一个可怜人,可是他自己还毫不自知,乐呵呵的像个傻子。
“不知是福,不知是福。”李长生也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