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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闲这会儿才察觉出他的声音有些不对劲了起来。
“你怎么了？！”她转过头看他，却见他的脸皮紧绷。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凉凉的。
李长生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然后往自己的脸上贴了贴，他的脸很冷，她的手却是暖乎乎的。
他有些贪恋这样的温暖。
苏闲触碰到他的脸，手上的凉意使得她整个人都瑟了一下。
“怎么了？！长生哥哥。”她又问了一句。
李长生顿了顿，好一会才放开她的手，问：“你很喜欢张家那两兄弟？！”
苏闲沉思了一下，然后点头，“还好吧，忍冬哥和五味哥人都挺好的。”
前世的时候，她没有什么朋友，李文天小时候虽然和她很好，但是小小年纪就被人拐走了，李文河瘸着一条腿，日子过得连她都不如，整个人阴阴沉沉的。
唯一会对她好一些的，大概也只有张家这两兄弟了。
她如今过得好了，自然也希望他们能过得好的。
李长生的目光深了深，然后拿着袖子擦了擦她的脸，“脸上有脏东西。”
“啊，兴许是刚刚沾到的。”
李长生给她擦了一下，然后闷不吭声地烧水。
“你烧水做什么呀？现在连中午都不到。”苏闲觉得他有些奇怪。
李长生的手顿了一下，凉凉的说了一句，“我高兴。”
苏闲：“......”
“你怎么了这是？！”
“没事。”
李长生闭了闭眼睛，暗自压下心中的不快。
李长生并不介意李文天李文河和苏闲之间的感情，这些原本不过是小时候最为真挚的友谊，他希望苏闲能拥有的，那些真心待她的朋友。
可是他介意张五味！
张五味此人，说起来也算是人物，二十岁中状元，后来做了江相爷的女婿，与他在朝堂上分庭抗衡。
年少之时的张五味，大概是慧眼识珠，也是很喜欢阿闲的，当时那个时候，他知道了这些事情，心中原本对他并无什么恶念。
毕竟当时阿闲都一斤不在了，若是有个人如同他一样念着她，他的心中可能会好受一些，世间上曾有一人对她好过，总比她一人孤零零的，在这世间任凭这风吹雨打。
可是他做错了事！
做错了事......
明明是他从小喜欢的姑娘，为什么不能护着她，为什么让她的日子过得如此可怜，最后还落得如此下场！
他隐忍着，因为他要读书，想着读书考取了功名，想着读书光耀门楣，功成名就，然后再去找她！
若是他能有担当一些，若是他能有站出来护着她，那么她的一生，何苦如此凄凉。
不过是权势富贵遮住了他的眼，看不见她曾受过的苦，曾流过的泪。
所以他恨，恨张五味没有护着她！
便是那样的一辈子，他或许再也没有办法遇见她！
可是他希望，她若是能过得好了，就算是一生不能相逢，他也是高兴的。
曾盼望着能携手一生，风雨同舟，等她老了的时候还能陪着她在院子晒太阳，听着孝顺或是惹祸的子孙说着外面热闹的事，等到两个人都死了，放在同一张棺柏里，受着后人的香火......
可是他宁愿她过得好，与他一辈子都不曾相逢......
突然，他的肩头上多了一只手，那只手纤细白皙的，带着一些暖意。
他愣了一下，多少心酸和愤恨在那一瞬间如同潮水一样地退去。
“阿闲！”他伸手握着她的手，手掌微微用力。
千言万语在心头，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怎么了？”苏闲皱了一下眉头。
“没事。”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站了起来，伸手摸摸她的头，此刻心中酸软。
“就是想起了一些不大好的往事，心中有些不痛快......”
苏闲闻言突然笑了起来，然后用双手捂住了他的双手，他的手很凉，她的手却是被捂得很暖的。
“既然都是些不好的事情，那就不必再记得了。”她笑意盈盈，像是春日枝头的春风拂过，一直吹到了他的心底。
他突然伸手，然后将她抱在怀里，使劲地抱紧。
“阿闲...阿闲......”他口齿呢喃，心生彷徨。
有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怕的，命运的彷徨始终压在他的头顶上，他害怕不管他怎么努力，都不能改变既定的命运，可是他却又不得不去改变。
苏闲顿了一下，但是也知晓李长生这会儿心情不好，所以便任由他抱着。
等过一会了，他缓过来此将她松开。
苏闲也不问缘由，只是安静地陪在他的身边，两人一起生了火，又拿了几个村里叔叔婶婶送的地瓜放到火堆里烤。
苏闲将小竹箩拿了过来，里面装着的是她新买的丝线，她让李长生帮忙将丝线分成一小股一小股的，然后轻轻地搓成一根粗线，到了这个时候，就可以用来打络子了。
中午两人各自吃了一个地瓜就饱了。
今日是小年，村里的许多人都在祭拜先人，日日都吃不上荤食的李家村远远地就能闻到一股肉味。
这个时候祭拜了祖先，家里的人就开始吃饭了。
苏闲并没有什么要祭拜的人，苏柳和苏三爷都还活着，而且与她都没有多少情分。
倒是李长生，他的生母已经过世了，于是便在院子里摆了酒菜，对着帝城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拜祭完了之后，便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吃饭了。
李长生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倒是与苏闲说起了他生母和他小时候的事情，说的最多的便是他母亲是疼爱他的。
不过他没有说的是，他的母亲出身青楼，只是镇南侯的一个妾室，她不温柔，还很虚伪，为了争宠还会不折手段，甚至将他当成了她争宠的筹码。
不过，任凭她如何的不好，她待李长生还是极其疼爱的，生怕他冷了饿了，怕他被人欺负了。
更或者是，她只想拿那一份挣来的宠爱，给自己的孩子一个光明的未来。
就算是她快死了，念念不忘的还是让他好好地活下去。
世间上怎么会有母亲不疼爱自己的孩子？！
李长生一下子又想到了苏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