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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离年越来越近了，村子里进城去做事的人也都回到了村子。
这个时候村子里两个妇人同时有了身子，一个是李文天的继母付氏，另一个便是苏柳。
大雪纷飞的，苏柳又一次上门。
这一次是来哭诉的。
原因无他，李家的人并不乐意她将这个孩子生下来，那一家子的孩子已经够多了，李昌游现在也已经有了一儿一女，为了供家里的孩子读书，日子过得艰难万分。
“你说我这是该怎么办才好。”苏柳一边抹泪一边说。
苏闲倒了一杯水给她，听着她哭诉，脸上也是淡淡的。
李家的人打什么主意，她心里是明白的。
前世李家的人同意她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并许诺她会送这个孩子读书，条件是要卖了她手上的两亩田地。
而今生呢，怕是苏柳不愿意，以为他们能帮她。
或是李家的人在打他们的主意，想要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
“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我能有什么打算？！”苏柳反问她，眼中尽是哀怨之色。
她伸手捂了捂自己的小腹，眼底的神色复杂。
“他们要你打掉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回旋的余地？”
这些事情，原本是不应该说给她这样年纪的姑娘听的，她也不应该懂得这些的，不过这些会苏柳六神无主，并没有主意到这些。
她动了动嘴唇，低下头来。
怎么没有，可是要付出的太多，她心中不甘罢了。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苏闲又问了她一句。
她又是只顾着流泪，根本不愿回答苏闲的话。
苏闲有些烦了，于是就道：“你有没有想过离开李家。”
“离开？！”她愣怔了一下，使劲地摇头，“离开李家，我又能去哪儿，再说了，我都已经嫁入了李家，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
“我怎么能离开呢！”
苏柳是坚决不同意的，自从她嫁入李家那天起，李家就是她的根，她是绝对不愿意离开的。
苏闲火了，豁然站了起来：“那你又想怎样，既然不愿意离开，那就按照他们说的做啊！只有好好地听话，你才能有好日子过！”
“你还来我这做什么，我能给你什么帮助的，我又不是李家的人，才不管你们李家的破事！”
“你在我这哭有什么用！”
“阿闲。”李长生伸手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静一些。
苏闲的眼圈红了红，轻轻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再也不看苏柳。
“婶子。”李长生在苏柳的对面坐了下来，然后问她，“您今天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
李长生：“你直说便是了，不必再遮遮掩掩的，我们的耐心也有限。”
苏柳瞧着李长生的脸色冰冷，心中有些不安，要是只有苏闲，她大可以用母亲的名义让她帮忙，没有不成的。
但是面对李长生，她实在是有些怕的。
“我.....”
“说吧。”
“我...我就是听说你们近来赚了不少的银子，就是想...想问问你们若是有，先借一些给我们......”
说是借，其实就是有借无还的借。
这话不必明说，双方都明白得很。
苏闲脸色变了变：“亏你这话也说得出口，你们李家不是家大业大，还供得起家中的子弟读书么，你怎么反过来问我们要钱。”
“我这不是没有办法么。”苏柳呜呜地哭了起来，“如今李家的家计困难，家中有供着两个孩子读书，先前玉仁又闹出那些事情来，花费的钱也不少，家中实在是拿不出银子。”
“到了明年开春，书院的束脩（学费），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苏闲怒其不争：“那是李家的事情，自然有李家的人来想法子，同你有什么关系。”
“你不过就是一个小妇人，难不成他们还能将这样的胆子压在你的肩膀上，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苏闲气苏柳软弱，半点儿没有自主。
“可、可是他们同意让我将这孩子生下来，若是个男孩，日后也是要送他上书院读书的，等到这孩子读书玉仁和玉杰说不准都能考上功名了，到时候这也能拂照这孩子。”
“可是他们要我卖了手中的两亩田，换取银子供玉仁玉杰读书，我自然是不愿意的。”
“那可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啊！”苏柳哭得慌张，“所以我就想着，你们近来不是赚了许多钱么，暂且借我一些，将这是给圆过去，带日后我手中有了钱，就会还给你们的。”
“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一个妇人，什么时候手上才有钱，莫不是要等到你儿子当了官，再来孝敬你的。”
“阿闲，我是你娘啊，你怎么能这样和我说话，现在甚至连一声娘都不肯叫了么...”
娘...苏闲闭了闭眼，又想起了前世的种种。
她只不过是想过得好一些罢了，而她这个娘，只想将她拖着，拖进李家的泥潭之中。
若是这生养之恩，前世她也用一生去还报了，今生只想为自己好好活着。
“那就恩断义绝吧！”
“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娘！”
苏柳一噎，大怒：“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生你养你，你竟然不想认我，你个黑心肝的小玩意，当初你出生的时候我就该将你掐死。”
“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若不是与苏三爷那一夜，若不是怀上了苏闲，她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躲在这贫瘠的村子里，嫁给李昌游那样的男人。
便是再不济，她也能配给苏家的小厮，一辈子吃穿不愁。
苏闲的眼睛红了红，有些难堪。
“婶子。”
李长生握了握苏闲的手，将她护在身后。
“如今你已经嫁入李家了，就是他们李家的人，阿闲如今是归我管，我才是当家做主的人，就算是阿闲愿意怜惜你过得不易，那也不可能拿了家里的钱去贴补你。”
“要么你离开李家，我和阿闲总不会少了你一口饭吃，但是你想从我们手里拿东西去讨好李家，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谁也不是傻子。
苏柳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含着泪灰溜溜地走了。
苏闲却气得一天都吃不下饭。
苏柳出了院子，脸色苍白，垂头丧气地走在路上，偶然碰见了路过的张五味。
张五味笑着向她打招呼，“婶子，这是去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