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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坊里的人寥寥无几，就两三个大爷在推着石磨磨大豆，步伐蹒跚，身影佝偻，但脸上满是喜气。
“哟，小老板，晚上好啊！”昏暗的烛火下，一个大爷熟稔地跟银发少年打招呼，小眼睛笑得缝隙都没了。
话音刚落，这大爷留意到银发之外的一抹黑色，愣了下，转眼看到江清月，脸上的笑容霎时僵住。
就……心虚又尴尬。
不等方之禾发出疑问，江清月就说：“你要带我见的是荣大爷？我认识，他老人家干木工确实是一把好手。”
话落她的目光落到荣大爷身上，不见喜怒，淡淡道：“您老人家这会儿还忙呢。”
荣大爷：“干点小工，挣点过夜费。这都是承蒙小老板不嫌弃，赏口饭吃。听您二位的意思，是想打家具？”
江清月：“桌椅浴桶置物架要一套，听说您这里有石缸？”
荣大爷搓搓手，在生意面前心虚和尴尬都是浮云，“有！”
江清月：“骨、石、木箭镞会做吗？”
荣大爷：“做武器啊，这个比较费时。木箭镞倒是好做，石头捡捡就有，但打磨耗时，骨箭镞我这儿没材料。”
江清月：“木箭和石箭各要100，所有的，多久能拿货？”
荣大爷：“我也不瞒你，桌椅浴桶石缸我这儿有现成的，置物架和木箭两天就能给你弄好，石箭我要五天。”
江清月：“这是定金和桌椅浴桶石缸的钱。后天晚上我会来取一次货，拿多少结清多少。”
荣大爷在裤缝上蹭蹭手，接过钱袋，喜笑颜开，“好好好，小老板，月姑娘，慢走啊。”
“老荣啊，那就是你说的散财童子？”左边推磨的大爷说，“小姑娘怎么就不找我呢，老头子我干活也是一把好手。”
右边推磨的大爷：“老李啊，你可算了吧，别酸了，赶紧推磨，你都停下了。”
老李头横了这大爷一眼，埋头推磨，“不是我说你啊老王，一把年纪了不会说话就闭嘴。”
荣大爷：“好了好了，老哥俩，今天推完这些豆子，明儿我请你们喝酒！”
王大爷：“要的要的，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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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月莫名回头朝磨坊看了眼。只一眼她就收回目光，没有在意。
前边路上支着许多地摊，摆着各种各样的商品，像个小集市。
晚饭后没事的人都来到了这边，有的人走路虎虎生风，很精神，蹲在地摊边精挑细选，仔细还价；有的人蔫了吧唧，很疲惫，匆匆路过，随便垫了点草就在地上呼呼大睡。
领地里少了些熟悉的面孔，多了些陌生的人。他们或三三两两，或成群结队，或者和方之禾一样，是独行者。
无一例外，没有像她这么小的孩子。
江清月收到了好几份打量的目光，有的是单纯的审视，有的是好奇，还有的隔着老远就能感受到恶意。
啧。
她可不是软柿子。
江清月在这个小小的集市上泡了两个小时，买了针线、棉布、絮料、麻绳、木材、陶壶、陶瓷缸、一米的大铁锅等，也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她打着哈欠和银发少年并肩往回走，边走边将云朵似的柔软棉花絮料填到裁好的棉布里，拿手指长的针缝线，缝得歪歪扭扭。
“……好丑。”
勉强能枕吧。
江清月又打了个哈欠，眼角都沁出了泪花。她从隔壁借火用大锅烧水，自己却抱着针脚歪七扭八的枕头睡着了。
头挨着银发少年的肩膀，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