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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忙不失迭地下去找人了。而韩晴刚好端茶及一些糕点过来，刚想扣门便听到里面这一番动静，细听之下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下人出来之时看到她也只敢行礼却不敢出声，韩晴摆摆手让他们走，转身进去。
李漾瞥了一眼来人，发现是她，双手叉腰，脸色还不见好转。
韩晴把茶点放在桌子上，笑言道：“好端端地怎么发那么大的脾气？”
李漾双手叉腰在椅子上坐下，“昨天太子朝我发了好大一通火，说我看管不力，把人关在牢狱里竟然看着她就这样被人下毒给弄死了。皇上那边肯定不好交代，兖王昨日也让我加派看守牢狱的人手，我答应了，可是还没来得加派人手……那个小坤道就不见了。”
而且那六个狱卒竟然全死了。
韩晴安慰他道：“女牢嘛，看守不够难免的。而且皇上那边又不需要你出面，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守，到时候什么责任还不是由位高的人先顶着。”
天高皇帝远，而且有韩琦这个靠山，李漾的位置可以坐得牢牢的。
虽然如此，可李漾到底有些不安心，“那个亡国公主的死与你没有关系吧？”自己这个明媒正娶的正妻可真的不一般。这些年来他瞧着自己老了不少，而韩晴看起来至多不过三十多岁的模样。
肌肤也是和少女时没有多大差异，别人还羡慕她不老永葆青春，可他总感觉到有些奇怪来。
这个世界上，不老不死的人真的存在吗？
直到有一日他看见她在炼丹，花园里也种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花，才知道她的容颜为何衰老得如此之慢了。只是她说现在真正的葆颜丹还不能炼制出来，多少有些可惜。
他问她要这丹药有何作用，这才知道了这件事情居然是韩琦让她做的。也因为韩琦的关系，他的宦途才能如此顺利。
可是毒害清风这件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本来这桩案件是要移送去御史台交给他们处理，保不准皇上还要亲自定罪，可现在人却死在了他们青州。
韩晴微微一笑，这一笑正如百花之娇艳，夜里之萤火：“夫君，我只是一个弱女子呀。怎么有胆量去杀一个人呢？”
看着她的笑容，李漾身上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吹过的风感觉都凉嗖嗖的。
手无缚鸡之力？可是那晚他跟着她去廿杏林，明明看到了她把那人的手掌皮肤撕扯下来……那手法熟练到仿佛做过这种事情多次。
他当时被那血淋淋的一幕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地回了李府，后来很多天晚上不敢到她房里睡觉。
容景把白晚吟带到了自己昨晚埋葬清颜的地点，过了一夜，地上的黄土都有些湿漉漉的，空气中混杂着泥土的潮湿味道。
露珠在叶脉处凝滴，绿叶青翠欲滴。
白晚吟在她坟前跪下，从自己随身携带过来的篮子里拿出些纸钱来烧，灰烬慢慢聚拢成一小堆。
风一吹，那些灰烬就都散了，正如人的一生，尽是无常。
白晚吟没有说什么话，在坟前浇了一壶酒后便重新站了起来，对身后的容景说道：“好了，我们走吧。”
“不说些什么吗？”容景把原先抱胸的双手放下，自然而然地去帮她拿过手上的篮子。
白晚吟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好说的。”各人都是浮萍，聚散不由己。相逢一场已是幸运。她既然也已经去了，自己便不再唠叨，想必清颜也想一路走好，并不想听见她的话。
“对了，清风的尸体呢？”她还不曾知道清风尸体被李漾自作主张焚烧了的事情。
“被焚烧了。”容景如实说道，这件事情也颇为让他苦恼，眼见回京之日一天天近了，可到时若回到京城他们押送的只有昆贺一人皇上定会大发雷霆。
现今为止也查不出真正杀害清风的凶手是谁，李漾此人也太过狡猾，更何况背后还有一个不明来历的靠山。一件件事情都让他头大不已。
“好端端地怎么会中毒呢？放眼青州和江宁，又还有谁想要取清风的性命？”白晚吟对这些事情也没有什么头绪。
穿过岸边绿柳，白晚吟颇为惊喜地呼出了一声：“看！有燕子！”
容景顺着她的手指指向看去，只见真有一只不畏寒的燕子在绿柳新芽中低低穿梭。
“这么早就有燕子了啊，我还以为要到三月底才能见到燕子的呢。”白晚吟笑道。
“青州这边地处江南，气候暖湿了一些。要是在京城，这会儿风肯定还如刀子般冷冽。”容景自然而然地牵上她的手。
气候暖湿……白晚吟若有所思，所以李府上的拒霜花也是因为这一原因十二月仍不凋谢的吗？
迎面走来一个人，穿着一件青色直身，外加一件同色褂子，头发半披半散，颇有儒雅书生样态。
宴景桓看着眼前的这一对璧人：男子看起来神情有些冷漠，却主动牵着女子的手，嘴角微微上挑，眼神满含宠溺。而女子神情也略有些淡漠，看得出来是一个宁静之人，只是面对男子神态更具小女儿模样。两人虽然不多话，但站在一起并肩而行却没有一丝违和感。
明明曾经她也在自己的怀里笑得那么开心，现在却是把那份笑容尽数都给了别人……凭什么？凭什么他两世最后都和白晚秋纠结在了一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晚吟和自己越走越远？
容景自然也看到了宴景桓，下意识地把白晚吟拉过自己身边，让她和自己挨得更近了，这才主动走上前和宴景桓打招呼：“宴将军，看来身体好得差不多了。”
宴景桓眼睛定在白晚吟身上，她略有不适，转过了头去，“还行。”他低低地应了一声，“你呢？最近过得还好吗？”这一句却是对白晚吟说的。
白晚吟生硬地回答道：“我们很好，还不牢妹夫费心。不对，我早已不是白家人了，那还是仍旧称呼你为宴将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