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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宓妍揉了一下发疼的后脑勺,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身上穿的还是昨日的婚服,连头上的红盖头都没有被人取下来过。
发生了什么,又没有发生什么,一目了然。
宓妍揉了揉发酸的胳膊脚踝,站起来换了衣服,自己梳洗了一番。换下昨日所穿的那套婚服的时候她还有些不舍,那嫁衣上针线精美,图案吉祥喜气,她穿在身上连淑妃娘娘都夸她是极顶尖的美人,可她却没有在那个人的眼里看到一分欣喜之意。
把嫁衣收在了大箱子最底下,算是眼不见为净了。
侍女栗子推门而进的时候宓妍正在对镜描眉,铜镜里是一张极为漂亮的脸。
“公主,您醒了?”她手上正端着一盆水。原本是打算用来给宓妍洗脸用的。
宓妍站了起来,背对着栗子,“我素日待你不好?”在凌国的时候,便是她让栗子去照顾容景的。后来容景离开了,这丫头回到了自己身边,却屡次犯错误,明显心思不在照顾她这上头。
听她的语气,宓妍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栗子连忙跪下:“公主,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宓妍拿起桌边上的香炉摔在了她的脚边,溅出了一地的灰。香炉倒是完好无损。
栗子连忙磕头求饶:“是他们给我的迷香,也是他们让我把迷香给点上的,公主,你相信我啊……”
“出去!”宓妍严声呵斥道。
栗子身体发颤,飞快把地上的灰烬给打扫好,又把香炉抱下去了。
屋子内便重新剩了自己一个人,昨日房梁上所挂的红绸、窗户上贴的“囍”字都还没有处理掉,现在看来却是让人倍感心寒。
今日是个晴天,白云蓝天倒映在清浅的池塘水面上。
白晚吟看着高高撩起衣袖来的容景,笑了笑,手指故意在地上蹭了灰土,而后便俏皮地往他脸上抹去。
看着容景白净的脸上出现了几道灰痕,白晚吟高兴极了,哈哈大笑起来,“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一只大花猫了!”
容景手上拿着铁锹,面前已经有了一个小型的坑了。而再旁边的,放着正是一株小树苗。
红叶也在旁边偷着笑,她凑到李策耳边小声地说道:“我觉得王爷要不是手上拿着铁锹,他真的可能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王妃也真是胆肥,居然敢说王爷是花猫。”
“那更能看出王爷宠着王妃不是吗?别人哪敢碰他的脸。”李策表情略有不屑,哼,想当初他有一回喝醉酒了,想让容景扶自己回府。
结果那厮退避三舍远,看他醉了都不舍的大发一下慈悲,拉他一把,其间他的手还碰到过容景那衣裳一次,那厮第二日就把衣服给他送了过来,说要他亲自洗衣服!
他堂堂一个正四品的中顺大夫,什么时候沦落到给别人洗衣服的地步了!
可他最后还是屈服于容景的暴力威胁,乖乖地帮他洗了衣裳。
红叶也感叹道:“对啊,我之前还挺担心来着,担心王爷娶了新的侧妃后会对我们王妃的关心有所减少,现在看来确实是我想多了。嘿嘿嘿。”
王妃喜欢桃树,可是府上种的多是梅树,这不,趁着这天气晴朗,王爷亲自栽树了。
她双手交替成许愿模样,眼里闪现出两个大大的桃树,“我以前觉得王爷特冷,不容易让人生出亲近之心来,还见过他翻过几次我家姑娘的窗子,觉得他就是一个登徒子。”
红叶悄悄地说道。
这两人待在亭子里,看守着茶水和糕点,待王爷王妃有需求了便端过去。
这亭子离容景他们还有些距离。所以红叶也放心地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了。
李策手拿蒲扇扇着风,一副打量傻子的神情看着他,容景要是听到这句话恐怕会发怒吧?他自诩正人君子,正气凛然,没想到因为翻人家窗户的事情被骂做了登徒子,一想到这李策便愈发觉得好笑起来,最后干脆捧腹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红叶觉得他莫名其妙,推了他一把,让他不准再笑。
待李策把其中的缘故解释明白了,红叶脸色也有些讪讪的,“我也是那么随口一说嘛。”
“只要王爷真心待我家王妃好,之前的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红叶轻声补充了这一句。
“怎么突然那么伤感?”李策大大咧咧地勾住红叶的肩膀,手里扇动着蒲扇,扇出来的风全往红叶脸上扑去了。
“李策,你找揍啊?”红叶有些恼了,又去挠他的脸。两人嬉笑打闹成一团,嘻嘻哈哈之音隔了老远都能听得到。
容景似无意地往亭子这边瞥了一眼,而后收回目光,在小树苗的根部上淋了些水。
这一上午,他将近种了十株桃花树。若都能存活下来的话,过几年这边春天也会是一道漂亮的风景线的。
白晚吟及时拿着帕子给他擦去额头上的汗,而容景则一动不动地任由她给自己擦汗,把她眼里的关心尽收眼底。
“很累吗?”白晚吟随意开口问道。今天早上容景一大早起来给她做了早餐,而后还问她如果想要种桃树的话,她希望种在哪里。
她以为他只是随口一问的便说这边亭子风光甚好,只是后山处光秃秃的,缺了些什么,要种桃树的话不如就种在这边好了。
没想到容景倒是个行动派,待她吃完早膳后便带她来这边了。
擦完了汗,白晚吟正要把手抽回,容景却及时地攥住了她的手腕,“不辛苦。”他面含笑意。
要问那一刻白晚吟有什么感觉呢?她后来回想起来仍能感觉到那时的心悸:微风吹起他鬓边落下来的几缕发丝,他俊朗的颜容不断在自己的眼中放大。
周围的声音好像一下都安静了下来,鸟鸣没有了,红叶李策打闹的声音听不见了。
天地之间,仿佛就剩了他们两个人。
那一刻,她百般确信,面前这个男人只属于自己,她心慕于他,而他也怀着满腔热忱,正好喜欢着自己。
人间薄凉,可他是自己触手可及的星河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