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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至,今年是陈冲第二个在家族外面过得新年,前一个他买下了萧宁,他总感觉这一次也有什么好事将要发生。
东莱县,这里是北海的重要县治,扼守北海郡的北上水道和入海口,北海太守孔融每年都要带着一大堆的粮食和棉被到这边来送给这里的孤寡老人,今年也不例外。
陈冲也跟着来了,从他到达北海城开始就一直关注着这个地方,只因为这里有太史慈的存在。可惜他从来不知道太史慈住在哪里,似乎别人也不知道有太史慈这个人,陈冲四方打听也是无果,只好放弃了。
今天是陈冲不知道第几次过来了,以往都是到马忠的家里面做客,顺便拜访周边的几位邻居,送上礼物—柴米油盐之类的,之前还送过一些冬衣,这次来是再送一遍的,因为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冷,也特别长。
马忠的家里还有老父母,母亲患病长期在家,出不了远门,老父亲也要在家照顾,田地都租给了同村的人。本来只能靠着租金和同村人接济过苦日子,马忠则是外出跑商希望能改变命运顺便访寻名医,可惜直到他遇到陈冲之前都没有改变自己的命运。
也幸好他遇到了陈冲这个二十一世纪的新时代好青年,愿意给他提供帮助,所以村子里面的人都说陈冲是马忠的贵人,马忠也是这么认为的。
陈冲走进马忠的家里,由于他的原因,马忠今年没办法回家过年,陈冲的心里是愧疚的,所以今天特地带了自制的腊肉,还有一些衣物过来。
刚走进大院,就看见两位老人家在跟一个少年说话,少年大概十来岁,一双大手满是老茧,显然是长期使用兵器;双臂修长,肌肉不显但是很有线条感,大拇指上戴着一个木扳指,扳指上有一个凹槽,再加上桌子上的弓箭,说明这是个善于使用弓箭的武者,而且少年满脸风尘,显然就是刚刚到地方不久,所以陈冲推断他是一个像马忠之前那样的商队护卫。
陈冲想完之后哑然失笑:“想这么多干什么?反正看马忠父母对他那么亲切,肯定是熟人,说不定是出去跑商的同乡,回来找马忠叙旧的呢?”
想到这,陈冲就推门进入院子,里面的人听见动静,都抬头看了过来。
陈冲喊了一句:“叔父,叔母!”
然后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带着的是礼物,并无恶意,因为陈冲看见少年已经拿起了弓箭,显得十分警惕。
这时候马忠的父母对着少年说了两句什么,少年就把弓箭背在了身后,走了出来,对着陈冲问道:“使君可是河间陈冲?”
陈冲说道:“现在还是,很快就不是了。”
陈冲看见少年疑惑,就开口解释道:“我河间陈家本来是从沛国迁移出来的,今年刚刚获准回归本宗,只待明年处理好相关的事宜,就会并入陈家本宗,到时候就是沛国陈家了。”
少年听陈冲说完,先是脸色一松,接着就是一阵紧张,问道:“那陈珪,陈汉瑜可是沛国陈家现任家主?”
陈冲虽然疑惑,但还是回答道:“不是。”少年脸色轻松下来,但接着陈冲的话又让他紧张起来。
只听陈冲继续说下去:“陈珪虽然不是本宗的家主,但是他是本宗的直系弟子,现在在外潜修学问,可以说是陈家本宗直系里中青一代的代表人物。你是跟他有仇怨么?”
陈冲看着少年英俊的脸随着他的话迅速的变得铁青,不由得问道。
少年听到这话,沉默了许久,然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开口道:“我跟他算是有杀父之仇!我曾经刺杀过他,可惜失败了。”
陈冲闻言,好奇的问道:“哦?来,说出你的故事!”额,陈冲完全是说顺口了。
但是少年也没有发怒,反而是坐在了院子里面的板凳上面,开口说道:“我有几位友人的父亲本来是这山中的猎户,但是近年来天灾不断,山中的野兽数量也是剧减,于是在机缘巧合之下跟着陈家的商队外出,想要赚取些钱财补贴家用。
可恨这陈珪居然私自贩卖粮食铁器到山越部落,在事情败露之后又推卸责任,将数名护卫推出去顶罪!还买通狱丞,将他们药杀狱中,然后府衙判决,说他们通敌卖国,畏罪自杀。
然后更是派人追杀于他们家中的孤儿寡母,幸得乡亲隐匿。
“那几位叔父平日里对我们孤儿寡母多加照顾,待我犹如己出,要不是他们时常接济,我与老母亲早就饿死,冻死了。我知道这件事之后,将老母亲托付给乡民,我独自出外就是为了寻机会帮他们报仇。可惜事败,现在是被陈家通缉之中。”少年说到这里,双手握拳,牙根紧咬,双目喷火。
陈冲听完之后,说道:“世家大族何其龌蹉,表面仁人君子,暗里男盗女娼之辈层出不穷,这陈珪私卖铁器粮食,是为不忠。见势不妙而推卸责任,将无辜的,用心保护商队的护卫拉出去替罪,居然还要追杀其妻子是为不义!真是不当人子!你不用担心,我回去就修书一封,让家族停下这追杀令!别的不敢说,至少在河间一地你大可纵横来去!”
少年闻言,顿首拜谢道:“感激不尽!但是我这杀父之仇总是要报的!”
说着对着陈冲一拜,说道:“这一拜是感激你照顾我病弱的老母亲!”
接着不给陈冲反映的时间,再次一拜:“这是感激你明辨是非,仗义执言!”
说完就转身离去。
陈冲看着他离去,忽然喊道:“慢着,这本书给你,希望对你有帮助。”
说着从身上拿出一本《太公兵法》,也就是《六韬》。
又见他的马匹瘦弱,取出贴身的玉佩,然后说道:“此去一别,拿着这玉佩,径往村口老树下取一匹黑马,马名乌骓,你自去取走,就说是我让你拿的,这块玉佩是我的信物,往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去往河间陈家名下商号都可以获得帮助。”
少年回头,深深看了陈冲一眼,取过玉佩,骑上瘦马,拱手说道:“太史慈在此拜别使君,使君日后但有所求,慈必定不远千里,前来相助,就此别过!”说完纵马离去。
陈冲也回了一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太史兄弟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就拿起东西,走进了马忠的家里面。
陈冲至此心中还是激荡着热血,纵马江湖,快意恩仇!当年看金庸老爷子的射雕三部曲,古龙的小李飞刀,楚留香还有陆小凤的时候,陈冲就曾经做过武侠梦,相信大多数人都是这样,谁心里面没有想过寻一个伴侣,仗剑天涯,行侠仗义,路见不平随即拔刀相助!
正所谓:浪子无根,英雄无泪。浪子三唱,不唱悲歌。红尘间,悲伤事,已太多。浪子为君歌一曲,劝君切莫把泪流。人间若有不平事,纵酒挥刀斩人头。
陈冲正是被这少年人的江湖义气感动。
其实现在的平民百姓都是很淳朴的,能够有饭吃他们都不会想着造反。但是世家大族占有了大量的土地,又私自编造假的户籍。大量隐匿佃户的数目,导致很多地方的税收剧减,朝廷的国库空虚。
朝廷上的那群人哪个不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就算是寒门出身,也是拼了命的想要爬到世家的地位上去,于是官官相卫,不断地加重税收。
税收加是加了,但是经过层层盘剥,到达国库的少之又少。这就导致了朝廷不断地鼓励垦荒,连年不断的耗费民力,开荒出来的田地却是没两年就被世家收入囊中,巧取豪夺,不一而足。
但是地方上呈献上去的却是垦荒成功,多出了多少多少的良田,于是朝廷加重税赋,百姓交不起税赋,只好卖田卖地,以求保全性命。
可是田地卖了怎么办?只好到世家那里做佃户,种出来的粮食要贡献给世家接近八成,剩下的勉强够口粮,到了收人头税的时候,只好卖儿鬻女,甚至卖了自己!
然后世家就隐匿了这些人口,向朝廷报告失踪,报告死亡,报告流亡,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朝廷派下来查证的官员只管收取好处,吃喝玩乐一番,就回去报告说天灾人祸,百姓穷苦,接着就是御史大夫们出列希望减免赋税,然后世家又能大捞一笔,百姓却是继续困苦。
这就像是一个死循环,只要世家门阀还把持着朝廷的眼睛与喉舌,只要这个世道还是家国天下为主流,就无法变改。
“或许,这个国家的确需要一场战争!”陈冲心想。“没有战争,利益就无法重新分配,新的血液就无法打进朝堂深处,也无法让当权者认识到现今天下的状况,民众的困苦无处申诉,底层人民没有上升的途径,资源的过度集中,这些都会导致战争的降临,而且,大汉朝已经病入膏肓了,它需要一记重药,猛药才能深入病源,破而后立!”
”嗯?刚才那人说他叫什么来着?“陈冲忽然想起了什么东西:”记不清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