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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尽量压下脚步的声音。
在他背后，距离他还有一米远时，我听到他在喃喃地念叨着，“这里是哪儿？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有些纳闷儿。
这到底是一个道门子弟，还是一只鬼怪？
如果是鬼怪的话，他为什么会失忆呢？
没道理的啊！
“让我捋一捋！我从土里爬了出来，然后抬头看到了这些建筑，于是下意识的就走了进来。”
黑衣人还在自言自语着，轻轻拍打掉身上的一些泥土，“但是，之前的经过一点都想不起来。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嘶——真特么操蛋啊！”
黑衣人专心致志的回想着，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
不仅没有发现我，就连迎面而来的几个人，他都视而不见。
我皱着眉头，心说：他说话的声音怎么这么怪异？
就好像牙齿完全脱落，话语含糊不清，严重漏风。
在东庙绕了一大圈，黑衣人找到了一个洗手池。
水池上方，还有一块方方正正的小镜子。
黑衣人背对着我，弯下腰，摘下脸上蒙着的黑布。
而后拧开水龙头，轻轻撩着水流。
几次过后，他捧着水，貌似想要洗把脸。
同时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啊，啊，啊——”
充满震惊与恐惧的惊呼声，在空荡的东庙一层响起。
我侧开身子，挪出一道缝隙，抬眼向着镜子看去。
卧槽？
当看到镜子中的那张脸时，连我都要倒吸一口凉气。
那里根本没有脸。
只有一颗森白的骷髅头。
不知道黑衣人已经死去了多久，骷髅上牙齿全部脱落。
两只黑眼窝空洞洞的，隐约可见，里面似乎有两团幽绿的火苗在跳动。
他是怎么死的？
又是怎么复活的？
为什么变成了鬼怪之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这其中，是谁在搞鬼？
我的眼前仿佛遮挡了一团迷雾，而真相，就隐藏在迷雾深处。
无形中，这让域外密宗又多了一层神秘色彩。
黑衣人的尖叫声，终于引来一名管事的喇嘛。
他快步来到黑衣人面前，没有任何犹豫，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当场就把他撂倒，“叫什么叫？你这么能叫，床，知道吗？”
不知道管事喇嘛，之前经历过多少类似的事件，反正动作熟练的很。
前脚撂倒黑衣人，后脚就像扛麻袋一样，把他扛在肩膀上，急匆匆向着庙宇一角走去。
“喂！后面跟着的那位，你是新来的萌新吧？”
此时，大殿里只有我们二人，他这番话当然是冲我说的，“不要胡乱溜达！到外面候着去。等会儿，自然会有人接引你们去测试潜质。”
“别怪我没提醒你！”
“万一遇到哪个家伙，突然间觉醒了记忆，再发疯弄死你，那可就太不值得啦！”
我低低应了一声。
眼睛在大殿里快速扫了一圈，随后掉头离开。
这里处处透着诡异。
不仅失忆的鬼怪很诡异，就连这东庙大殿，都极其不寻常。
里面空空荡荡，一只佛座雕像都没有。
不用拜佛的吗？
修建这么恢宏的庙宇，难道只是用来住人？
十几分钟后，我们四人再度碰头汇合。
铃儿和喵喵看到的景象，基本上和我差不多，也是遇到几只失忆的鬼怪。
西、南、北三处宙宇，1楼大殿同样空荡荡，看不到任何佛像。
不过想去二楼打探时，就会被藏在暗处的喇嘛拦住，措辞严厉，呵斥她们离开。
“相公，等会儿要不要吸引管事喇嘛的注意，而后悄悄绕上二楼？”铃儿提议道。
我沉吟了片刻，说：安全起见，还是不要这样。白天对于咱们没啥优势，还是按照原计划，等天黑之后，咱们再仔细探查。
我来这里最主要的目的，是要找出16个佛座根基，把它们毁掉。
而后再战胜其中一名候选人，我的任务就算完活。
但域外密宗极其神秘，充满了各种未知，我们就不能轻易涉险。
还是稳扎稳打，一步步来吧。
……
等到接近中午时，我们身边再多了几个人。
都是和我一样，通过了祭灵选拔，有昨天的，也有前天的。
其中赫然还有屠坤的身影。
“兄弟，咱们算不打不相识啊！”
屠坤脸上挤出笑容，不过脸色很不好，分明在强打精神浪。
他凑到我身前，压低了声音，努力套着近乎，“咱们两个都是那边派来的候选人，将来有大概率进入阴冥。”
“莫不如咱俩联手吧！联手完成任务，再联手干掉第三位候选人！”
我摇摇头，拒绝他的提议。
直觉告诉我：屠坤表面粗狂，实际上，内心相当的阴毒。
跟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兴许被他卖了，还在帮着他数钱。
对于这样的阴险小人，我一向是敬而远之。
屠坤还想继续游说时，上镜法师终于出现了。
他揉了揉右脸上的老年斑，死鱼一样的眼睛在周围转了一圈，语气相当的不耐烦，“都给我闭嘴！接下来要给你们进行潜质测试。都好好表现啊！如果真的不好，那是真会闹出人命的。”
我心神一凛，冷不丁想起昨天，从那辆牛车上听到了哭声。
他们会不会是第1天的选拔者？
虽然通过了祭灵考验，但在潜质测试过程中，表现的并不理想，因而遭到了凶残对待？
嗯，还真有这种可能。
测试地点，在正中那间庙宇里。
我们跟着上镜法师鱼贯而入，等来到一层大殿时，发现另有三位黄衣喇嘛等在那里。
两女一男的三位喇嘛，穿着上看不出什么异常，不过肩上垂落下颜色各异的布条，似乎在昭示着他们不同的身份。
我来不及打量周围，目光瞬间被那位女喇嘛所吸引。
她看上去像是30岁出头，不过给人感觉极其沉稳，目光中带着种说不出的睿智。
这应该是四十开外的女人，所独有的气质。
她面容很平和，让人忍不住和她亲近。
跟我对眼神时，她眼神中闪过一抹欣喜，随后变得更加平和，似乎对我有种独特的好感。
我几乎第一时间就能确定：她，就是莲花上师。
只是……为啥我对她也有种独特的感觉？
不止是感觉她很和善，感觉到她身上的那种温暖。
我真的有种冲动，想要跟她独处时，说说我过去受的苦，甚至，说出我心中所有隐藏的秘密。
呼——
深吸一口气，我默念着安神诀，尽量不让自己情绪有所起伏。
这些上师真是太古怪了。
他们肯定会某种术法，能获取别人的好感。
嗯，一定是这样。
“莲花上师，拓也上师，青灯上师！”
上镜法师弯腰行礼，挨个打招呼，“第二批和第三批的测试者，已经全部到位，是否现在就开始进行潜质测试？”
“测吧！”拓也上师说道。
拓也上师也是个女人，面容苍老，看着大概50多岁。
她的颧骨很高，身形十分的修长，随意劈开的两条腿，看着就像是一根大号圆规。
至于那位青灯上师……长得更加苍老。
脸上皱纹横七竖八，沟壑向纵深方向全力推进。
要是有蚊子落在他脸上，准是没活。
青灯上师的脑袋油光锃亮的，都能反光，都能当镜子用。
我十分的怀疑：他是不是把蛋壳糊脑壳外面了？
否则，咋会这么亮？
在我思索这些有的没的时，上镜法师如同变戏法一般，掏出一朵黑色的莲花骨朵。
莲花骨朵共有5朵叶片，紧紧向着中央聚拢，一副含苞待放的样子。
铃儿用天目观察过，那并不是真的莲花，上面没有生机。
但是材质十分特殊，很容易给人造成假象，误以为黑莲花还在活着。
测试开始。
第1个走上前去的，是一个叫元芳的女修者。
按照上镜法师的要求，元芳把手托在莲花之下，随后把意念沉浸其中。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元芳刚刚照做没多久，那朵黑莲居然有了反应，其中一朵叶片慢慢舒展开。
而后是第二片、第三片……
最终，五朵花瓣被她弄开了四片。
上镜法师看向她的眼神都变了，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恭敬，“元姑娘，你居然是七等天资，真是了不起啊！据我估算，最多不出五年，你一定能达到小圆满之境！”
元芳长相木讷，瞳孔涣散，似乎得了某种奇怪的病。
听到上镜法师的夸奖，她那张面瘫脸，也没露出什么喜悦表情，只是淡淡吐出五个字，“嗯呐，晓得了。”
当元芳的手离开那朵黑莲花，花瓣自行合拢，又恢复成最初的状态。
元芳之后，其他人陆续上前测试。
我暗中观察，绝大多数表现平平，只能让1朵花瓣盛开。
屠坤倒是不错，弄开三朵。
铃儿、喵喵以及陆行，都是弄开了两朵。
一个穿着本土服装的哑巴少年，测试结果相当的惊艳，居然让五朵花瓣全部盛开。
拓也上师当场就炸庙了，“我的，我的……他是我的！他必须归我！谁跟我抢，我跟谁急！”
莲花上师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青灯上师摸了摸大光头，满脸的不悦，“拥有九等之资的徒弟，凭啥拱手让给你？就因为你长的磕碜啊！”
“阿咪咕！”
拓也上师念了句奇怪的话，脸上挂着强烈怒意，“你这老灯！你在说个啥？你那粪坑能不能吐出点好听的？”
没想到，这两人还都是火爆脾气，大有一言不合、立即开打的节奏。
上镜法师费了好大劲儿，才平息了这二位的怒火。
他朝我招了招手，脸上带着淡淡的敌意，“最后就剩你自己了，干嘛不主动过来？等菜呢？”
我忍着上镜法师的冷言冷语，默默走上前去。
手掌轻轻托住了那朵黑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