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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红月之死的消息很快像长了翅膀的鸟儿一样不胫而走。
萧弦瑈不是最先接到这个消息的人,心头却突然像被人浇了一兜水,凉了片刻。
他可以想象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李小可身上,那他可能会疯。
傍晚的时候,萧弦瑈以自己身体有恙为由,故意支开了江南藩王那一群聒噪的废物点心。
他点了一支蜡烛,没等片刻,李小可就挎着自制的手术篮推门进来。
“你倒是粗枝大叶,都什么时候了还敢这样冒险。”
李小可一进门就瞥见萧弦瑈肩胛的绷带渗出了点点血迹,而他本人正满不在乎的用那只伤手拿着剪刀,百无聊赖地剪着烛心。
萧弦瑈一语不发的放下剪刀,从一旁一个其貌不扬的盒子里取出了一封信招呼李小可过去。
李小可神色一僵,心中似乎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
“这什么?”说着慌里慌张的去抢萧弦瑈手中的那封信,被椅子绊了一下,整个人差点磕到桌子角。
萧弦瑈眼疾手快地将她拉住了,一双温暖的手牢牢贴在李小可的胳膊上,将她圈在了怀里,心疼地开口。
“可儿,生死有偿,不要哭了,我心疼。”
李小可愣愣的抬手摸了把脸,早不知何时涕泗纵横。
……
皇宫内,一袭明黄色锦袍的贵人突然动怒打翻了桌上的茶托,吓得前来换茶的小太监心惊胆战,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脑袋搬了家。
“蠢货。”高位上的那个贵人脸色晦暗不明,低声怒骂了一句,小太监本能的一惊,头低的更低,恨不能像个鸵鸟一样狠狠埋进地板里。
“皇上饶命,奴才罪该万死。”
耳边断断续续的求饶声让萧子涵些许恢复了些理智,他抬手扯了扯胸前的衣襟,竟然在这宽敞的内阁里觉得有些烦闷。
“不关你事,下去。”
一个老态龙钟的身影缓缓从帘子背后映了出来,那人已不如之前的仪态风发,反而眼角混合了些浊黄的分泌物,显得整个人苍老了不止十岁。
他一开口,萧子涵的脊背暮的一曲,整个内阁的空气都有些留滞不通。
“熹儿。”
萧子涵袖中的拳头紧紧的攥起,眼睛不由自主地眯成了一条细缝。
“丞相越发没有规矩了。”
魏枭听了这句语气不善的话也没有恼,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高深莫测,让萧子涵一时之间难以捉摸他在想什么。
“皇上”魏枭故意顿了顿,“不知道方才是在气恼什么,为皇者要时刻警醒自己才是,这般喜形于色,当心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萧子涵记起刚刚快马加鞭报上来的军情,心情突然又变得更加不舒爽,似乎并不愿意与魏枭做过多的纠缠。
“朕还轮不到丞相来教。”
魏枭听了这话忽然无声的笑了一下,动作很轻微,却被萧子涵悉数收到了眼底。
“若是无事禀告,丞相身体不好,还是快快回去歇着吧,免得总有人弹劾您为老不尊。”
魏枭并没有萧子涵预料之中的狠绝,反而整个人神色淡淡,仿佛萧子涵正在诉说什么与他无关的事情,他真的慢腾腾的跪了下来,双手放在头顶,给萧子涵行了个大礼,也许年老体衰,整个动作也有些力不从心,看起来摇摇欲坠仿佛马上就要跌倒。
“德顺。”萧子涵语气极不善的喊了一声,门外早就蓄势待命的大太监踮着一双小脚,挺着个大肚子就一溜小跑了进来。
“送魏丞相出宫。”
“嗻——”
……
将魏枭送至宫门口,德顺是个有眼力见的,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家皇上和当今宰相之间的那些沟沟壑壑,却隐隐约约察觉了萧子涵同魏枭的关系非常。
不过他们做奴才的,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做,上头说什么,他们下边应就是了,根本不需要了解那么清楚,有时候,在这宫墙之中,知道的越多越容易掉脑袋。
尽管如此,德顺还是尽心尽力的将魏枭送到了宫门口,很识趣的一路上挑了些宫内闲闻趣事去说,对于朝堂政见只字不提。
魏枭临上马车前,突然转过了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德顺被魏枭看得有些发毛,一时间舌头仿佛被宫里的猫叼走了,也不知言语。
“德顺啊,你伺候皇上多少年了。”
“回丞相,老奴也记不清了,大约是皇上识字时便开始伺候了。”德顺中规中矩的回他,手心沁了一层薄汗,面上却不动声色。
魏枭微微笑了笑,眼神迷离,仿佛是回忆到了往事。
“当今皇上可好?”
德顺心里一惊,下意识回他:“皇上英明神武,天龙加身,自是金枝玉叶。”
魏枭拍了拍他的肩,脸凑到的德顺耳边,浑浊的眼睛却紧盯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小屋,精光乍泄。
“当今皇上……任性的很。”
……
德顺突兀的站在宫门口,冷冷的北风拍在自己脸上已经麻木了,连飘起的小雨丝都未曾察觉,直到有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跑过来手忙脚乱的给他遮雨才有所发觉。
初冬已至,从脚底板直窜起来一身的凉意。
德顺看了眼混淆不清的天色,查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大金这宫闱的天终于要变了。
以后有史书记载这一天:大金234年,八王爷萧弦瑈占据江南,成就一方势力,正式向皇帝宣战;由嘉庆将军率领的大金军队成功收复了八王爷大漠的分封地,两只同属于大金国的军队正式下达通牒,占到了对立面。
至此,耽搁了一年之久的大金内乱,正式拉开了序幕。
只是棋中人还笑棋中人,一双翻云覆雨的手,正穿过大金国层层封锁,渐渐的渗透向巴荻族;越过大漠的边疆,紧紧扯住了游牧族的命喉;就连海上的东瀛那个也没有逃过。
三方势力,正缓缓的,悄无声息的达成了一个恐怖的瓜分计划,他们构成了一支魔军,在大金国所有主事都没有留意的情况下,逐渐向内部渗透,呈现一个包围圈,只等大金的两支队伍两败俱伤,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一举瓜分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