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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然目光相对,看见了彼此眼中的色彩，均是错愕。
空气微似停滞了一瞬，然后才缓慢地继续流动起来。
浅金发的男人微楞，随即状似无异,询问一般地微微偏头,眨了眨眼。
诧异,无辜，好奇。
会说话的眼睛仿佛在问：怎么了？
琴酒收回视线,撇了撇嘴，对于这样的波本适应不良。
给我拿出你最开始的嚣张和冷酷来啊！
装什么装,我还能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吗？
波本悄悄地吐出口气，非常庆幸自己对情绪的掌控收放自如。
但是，关键的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
时间不多了,可能在伊达上来开口说第一句话时，就是他的死期。
那要如何才能迅速地控制住琴酒呢？
枪指脑袋？
他盯着琴酒的后脑勺,脑海中快速地模拟着情景，几秒后放弃地摇头：用来对付别人还行,琴酒肯定不吃这套。
三层的高度以琴酒的身手,想要逃脱不是难事。
如果琴酒翻身逃走，他的应对势必会直接开枪，但命中率并不能保证百分之一百。
即使是重伤，琴酒那样的男人也一定会想到逆转的办法。除非他狠狠心，直接一枪把人给击毙。
但这么做的代价太大了。一旦失手,他的任务便失败了,并且还可能会波及到其他人。
得手后也一样会惹来麻烦，公安办事也要讲究证据的。而且像他们的任务，根本不能对别人去说,哪怕是曾经的伙伴。
「有一个成立了多年的大型犯罪集团」这样的话交代出去，恐怕警察厅也不好处理。
并且会打草惊蛇，组织、尤其是高层的人可能会先意识到公安出手了。特别是以琴酒在组织的声望，恐怕这件事不会轻易过去。
除非他能够打得过琴酒，然后将人控制起来，抓起来，藏在某一个秘密基地随时监视着……
然而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经过分析，琴酒的战斗力应该在他之上。
波本有点后悔出门没带上手铐了，他冒然冲上去用身体纠缠住琴酒，不出意外的话，结果应该是同归于尽吧？
琴酒视线回到了楼下，伊达航已经不见了踪影，应该是朝着楼上走来的。
一想到上一次，由小侦探传递回来的话，他就有一肚子的脏话——谁要和你们这群条子一块喝酒！
咦，等等！
伊达……！
那不就是波本的警校同学吗？
如果视频中的信息准确的话，这不就相当于老同学见面吗？
琴酒唇角上扬，同时又察觉到了波本的视线，稍带恶意，这让他非常不爽，敏感地再次一回头——
“……”
波本还是老样子，一系列「表演」下来，仿佛真的是全世界最无辜的人。
他见琴酒总是回头，先是在心里感慨了一句「真敏感啊」，然后悄声地询问：“怎么了？”
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万一」概率很大，但他莫名地还是想要赌一赌，先看看情况再做应对。
琴酒盯着波本看了一会儿，不由感慨：真沉得住气。
“嗯？”见他不说话，波本又问了一遍，同时余光已经看见了老朋友的身影。到底会怎么样……
“你很紧张？”琴酒出言试探。
波本一楞：“啊？”
琴酒冷笑着继续问道：“在害怕什么？”
其实对于威士忌三人组，琴酒对波本的感官最为复杂，总之就是在怀疑与否认之间摇摆不定。
并且更倾向于「波本不是叛徒。」
在视频给出的「证据」和直觉上，他多次选择了相信自觉。
波本也没有让他失望，各种表现上都符合同类人的身份，但现在——
为什么害怕？一切都是假象，害怕被拆穿吗？
那样的话，他得小心一点了，波本身份暴露，极有可能会狗急跳墙，采取一些不正当的手段。
波本强自镇定，甚至还用非常微妙的目光看了眼琴酒，稍微靠近了点，压低了声音，“警察来了啊。”
警察来了，一点紧张感都没有才不正常吧！
是的，没错——琴酒，你不正常！
琴酒显然已经怀疑上了，不客气地嘲讽道：“刚才提出来要等警察来的不是你吗？”
波本面不改色：“我的提议是为了你好。”
我要是知道来的是伊达，我怎么可能会劝你留下！
“呵！”
“……是真的啊。”波本一副无奈的表情。
琴酒唇边一抹冷笑，余光里看见越来越近的警察，暗暗做好准备，拉响警报，静带着「答案」自动送上门来。
伊达航和同事们快步走上前，先看到的就是两个人「深情凝望着彼此」，却又敏锐地发觉空气凝固了，有点剑拔弩张的感觉。
“是你们报的警？”伊达航公事公办，将两人当成陌生人。
内心戏十分丰富的、各怀心思、却面无表情的两个人：“……”
波本：伊达…你不认识我了吗？
说起来也是，分别多年，面目全非，会认不出也是正常的……才不是！
这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啊！
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我来？（我的模样变化又不大！）
琴酒仔细观察了下两人的神情，一下子没有找出奇怪之处，只好再次将怀疑压下去。
“是的。”波本瞄了眼琴酒的脸色，同样没看出什么来，对于好友的态度也奇怪，但此时更不宜轻举妄动，“在里面呢。”
不认出来也好，省掉了很多麻烦，比预想中的好太多了。
难道伊达忽然想通了，我此时的工作，所以决定装作不认识？
不愧是你啊，观察的好仔细！
伊达航点了点头，让鉴识科的同事先去看现场，自己则留下来询问，“麻烦二位将当时的情况说明一下。”
“我不是说过了吗？”琴酒很不耐烦，直接diss，“你们的效率这么低？”
居然还要无辜的路人重复！
你见过那么好说话的目击证人？
伊达航看了眼琴酒，神色微妙，“……不低的，就是想确认无误。”倒也不用这么嫌弃我们啊。
“嗯，无误，你去问白鸟。”琴酒完全不想重复一遍，那会让他觉得自己很傻，“他说的就是我说的。”
“这样啊……”伊达航视线扫了下降谷零，目光依然在琴酒的身上，那眼神中所包含的意味无人能懂。
反正琴酒是不懂的。
波本也很迷惑。
“这位先生，能过来一下吗？”伊达航最终在琴酒越来越不耐烦的神情中，开口并悄无声息地将话圆满，“我要单独询问。”
琴酒一听就知道这家伙没放弃问他，语气很微妙，“你可没有以前好说话了。难道你怀疑我是凶手吗？”
不是，工藤新一在场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啊！
亏我还觉得你跟那个胖子不一样，原来警察都是一丘之貉！
伊达航神色更加复杂了，语气也是难以形容，“突然觉得没必要再问了……”
刚刚在楼下，他确实很惊讶见到两个熟人在一起的画面，本想跑上来分别给一个爱的抱抱，但忽然另一个小伙伴（景光）的叮嘱钻进了他的脑海里——请以后见面当做不认识我——降谷和诸伏的关系一直很好，他相信降谷的正义感，所以不难推断出，两人可能同时在做潜伏的任务……
在朋友没有明确的表态之前，他决定按照好友的意思，先装作不认识。
如果是非必要的避嫌，那么降谷也会笑着打趣他的吧。
如此谨慎的行为，他心里其实觉得没必要，毕竟在他看来，降谷旁边的人是黑泽前校长啊。
但是，他又想起了，黑泽曾经也提过要他和松田保守秘密……
就，很惊讶！
你们做特殊工作的人都这么神秘吗？
难道你们都不知道哪些人是同伴吗？
喂喂，这样做确定不会出问题
虽然理解不了，但他遵守承诺，为了两个人的安危着想，十分公平的……当谁也不认识。
他觉得做得很不错，甚至在心里为自己的演技点赞，然而——
黑泽，这个脾气不好但乐于助人的男人，完全不配合啊！
一句话就将彼此认识的事暴露出来了！
琴酒：“？？？”警察也会任性？
波本：“……”伊达，你也太反复无常了吧？
“白鸟警官已经告诉我了，只不过你们还不能离开。”伊达航受到了小小的打击，但他不说，他决定先做好本职工作。案件处理完，再瞅瞅情况——要是没问题，下次和松田，一起把两个人约出来吧……哦，再加上景光。
琴酒和波本对视了一眼，然后动作统一地目送着伊达航走进现场。
“……”
“……”
说不出来的感觉。
琴酒忍不了堪称诡异的气氛了，再次抽起了烟，此时此刻只有尼古丁能安抚他的情绪。
现在的警察真是一个比一个奇怪！
相比之下，他这杀手正常到不行。
波本吸了吸鼻子，不爱抽烟的他忽然也有了想来一根的欲/望，但对着琴酒，他开不了口。
总之，就是很迷惑，完全搞不明白了。
伊达……你真的忘了我吗？
亲眼看着曾经的好朋友忽视自己，转而对另一个人有说有笑的，那种滋味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天空中挂着的明月都照不出他当时的心酸和无力。
明明是柔和的光线却在刹那间变得刺眼了起来。
他不知所措，无声的愤怒难以排遣，情感与理智在大脑中疯狂交锋——
被抢走了好友的难过，否定多次又再三被捡回来的怀疑……
所以，琴酒你为什么会认识伊达？
虽然你跟警方的关系让我很惊讶了，但这可以伊达、我的朋友啊！
在迷惑了景光以后，又不放过伊达吗？（不是。）
就算有一天，你领着松田站在我面前，说你们认识，我也不会惊讶了！（不，我很惊讶，我受不了。）
难道，琴酒真的是……？
哪个部门派出去的卧底啊……好能干耶！
都做到干部了，再努力一下，是不是能挤掉那位，直接成为老大啊？
卧底变成老大，那边会崩溃的吧？
突然有点期待了。
不不不……
「琴酒？那可不是善茬。」朗姆的话在耳旁响起。
各种传言也跟商量好似的，一条接一条自动播放起来，仿佛要让他认识的——琴酒这个人，真的不是好人！
脑袋仿佛裂开了，波本捂住脑袋，痛苦地蹲了下去：到底哪一种才是真相？我该如何是好？
目睹了全程的琴酒手一顿，默默往后挪了挪，说不上关心就是随口问问：“……你发病了吗？”
真可怕啊——！
吓得他赶紧多抽了两口烟。
说起来，苏格兰好像也有类似的症状，但没这么严重……
没关系么？无论是派出这种人做卧底的公安，还是接受了这种人（并给予代号）的组织，真的还能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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