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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厚的窗帘遮挡了光线,分不清天色。
琴酒从黑暗中醒过来，定神几秒，伸手打开了床头的灯,灯光亮起时不适地眨了眨眼睛。
尚未完全清醒，混杂的思绪，无数个念头,却似乎没有抓住任何一个。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打着哈欠坐起来,冷漠的眉眼此时无精打采。
时间已经到第二天的早晨了，他睡了十多个小时，休息得非常好。
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然后才起来，想着要怎样打发无聊的一天。
消极应对说得容易，做起来却很难，毕竟基本上没有计划,也没有什么兴趣爱好，空虚感难以排解。
琴酒洗完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十分满意：至少精神恢复了，马上去揍赤井秀一一顿也是可以的。
走出洗浴室,来到客厅，拉开窗帘的一角,看见是晴天,原本在好转的心情上多添了一分好。
如果有个测探心情指数的神奇仪器，那么他此时的指数应该有10%了吧。
昨天中午那餐不错的三明治拉回了不少分值。
琴酒准备换好衣服出门，拿上手机才发现多了一条波本发的信息：【给我个地址？我今晚到……】
他看了看桌上摆着的空盘和空杯，决定小小的回报一下苏格兰。
【说具体的时间和地点。】
送那么大个波本过来,苏格兰应该会很欣喜吧？
在同一个组织卧底的好友终于见面，即使用着不同的名字和代号，应该也会非常开心吧。
琴酒勾了勾唇，忽然觉得，或许生活也不似他想的那么无趣，总是能找到一点乐趣的。
波本很快回复了过来，顺便还说了点别的：【……没想到你还挺会做人的啊，琴酒。】
我会不会做人不好说，但你肯定是没做人的。
琴酒把时间和地点发给苏格兰，并让他去接人。
苏格兰很快回复，却没有问要接的人是谁，只是问他现在有没有一起出门的想法。
琴酒手正按在门把上，回忆起昨天所见的一幕，郁闷地想：打开门不会又见到并排站的两个卧底吧？
与害怕之类的情绪无关，就是膈应，总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
就好像他的房间是牢房，门口站着两个狱警……忒！光是想想都暴躁！
随时做好「越狱」的准备，首先要干掉两个多事的「狱警」，所以等下谁站在他门口，他就揍谁！
推开门的一刹那，琴酒阴沉的眼神仿佛要去毁灭世界，直到没有看见预想的情况才恢复到伪装的平和状态。算你们识相，没真把我当成犯人看管。
他本来想直接关门离开，但考虑了一下，两个卧底、不、三个卧底还有用处，而且今天晚上就要用上，的确有必要先碰个面，汇总一下情报，再下达指令。
本想回信息，忽然觉得麻烦，就直接拨号过去。
那边很快接通，似乎是仓促的起身，不小心绊倒了什么，“琴酒？”
“出来。”嗯，几分钟能解决，说完以后，他就自由了。
不一会儿，隔壁的门打开，但发展跟琴酒想得不太一样——探头探脑的公安对他微笑，例行伪装成熟悉的人，先来一句礼貌寒暄：“今天好早啊，琴酒。”
琴酒十分怀疑，这是嘲讽他太能睡了。
什么意思，我只有今天起得早，平时难道我还赖床吗？
你一个刚搬上来的家伙，完全不了解，有什么资格开口！
心里有很多话，但表面上，大哥还是冷酷的大哥。
他看着苏格兰探出来的脑袋，身体部分被门挡住，感觉这画面有点奇怪和滑稽，要不是指数才10，说不定他都要笑出声来了。他没有多想公安奇怪的行为，而是冷淡地点了点头，打算尽快搞完事，他也要早点收获自由。
自从决定消极怠工后，这群原本很有作用的卧底，也变得有那么点多余了。
面对别的成员，还能花点心思收买，可面对志向不在此的卧底，他只能想到一枪搞定。
收买太难了，一人一枪直接爆头，不就什么麻烦都没有了吗？
可惜，他现在连如此简单的事都做不到。
苏格兰不知道琴酒的想法，跺了跺脚，赶得匆忙只穿着睡衣出来，着实有点冷。
“你要不要先进来，稍等一会儿，我白天没事。”所以，你想干什么，我都行。
琴酒不太想进，但是站在门口等又很傻，他可不想被路过的人用古怪的眼神针对。
在餐厅（那就不是几分钟能解决了）和屈尊降贵进去一会儿犹豫了下，最终选择了后者。
忽然好奇两个卧底同居的情形。
你们知道或者怀疑过彼此的身份吗？
真的「一见钟情」？
听说雪莉变小以后有「组织感应器」，一旦有组织的人出现在附近，就会惊恐害怕……
你们红方之间莫不是也有？
一靠近就知道「啊，这是自己人」？
因为缘分在同一个组织卧底，感应器出现了，所以才能相处得很好吗？
反正琴酒是无法跟一个刚认识的人住在一块的，哪怕是伏特加，那一晚上他俩谁也没有闭上过眼睛。
所以他不能理解，苏格兰和莱伊的合租，就算是资金不够，也太……就不怕半夜被捅了吗？
琴酒想着事情就没有拒绝，这在苏格兰眼中，已经是同意的讯号了。
公安卧底极其有眼色的让出位置，说：“你随意啊，我很快好。”
“……”算了，就等一等，以前也不是没进去过苏格兰的房间，没道理因为个赤井秀一就退缩啊。
这么想着，琴酒十分从容地走了过去，发现苏格兰跑得有点快……
苏格兰说完就跑，头也不回，只想快点穿暖一点。
路过莱伊的房间，对上一双略古怪的眼，莫名让他尴尬。
“我急着开门……”苏格兰干咳了声，解释道。
这急切的心情，你应该也能理解我吧？
莱伊大致明白他这态度所对待的人是谁了，轻轻地点了点头，“哦……”
暗地里却忍不住腹诽：就算是琴酒，至于如此吗？
“放心吧，我会好好代你，招待好……”说话时，眼尖地瞄到琴酒的身影，平淡的语调忽然多了一层耐人寻味的意味，“大哥……的。”毕竟，那是我的搭档啊，即使是名义上的。
苏格兰表情复杂地进房间去了，心里懊悔极了，他当初就不该提出合租的建议，如今的发展实在不太对啊。
第一次见面时，虽然很不开心，对于刚出现的莱伊非常的戒备，但还是本着友好相处的想法，邀请了莱伊一同在楼下的餐厅吃饭。互相交换过身份，对方又表明是有任务在的，他总不能当做无事发生吧？
何况，人家已经暗示了要留下来等人了，等的还是琴酒。
作为一个卧底，苏格兰有着自己的考虑，主要精力是在琴酒的身上没错，可别人也不能忽视啊。
说不定能够从中得到意外收获呢？
结果……
万万没想到，莱伊是那么难缠的一个人，而且还抱着与他相同的目的，甚至不惜掩饰。
这里要说一下，在组织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如果有要往上爬的想法，肯定会试图先扩大自己的影响力，那么多接触「同事」，扩大人脉圈是必然的。有着捣毁组织的使命的卧底是一样的，对于出现过的人，即使是一个小角色，也够他们顺藤摸瓜一阵了，何况，莱伊来头并不小。
至少短短一年时间里，能够升级成为琴酒的搭档，这份本事就够他们另眼相看的。
而且，这样的也是危险人物，很难说将来会不会成为榜上有名的杀手，作为正义的一方，当然不会希望坏人的势力扩大，能够及时制止是最好的。即使不能，维持友好的假象，将来说不定就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总之，出于种种考量，在莱伊表现出想要在酒店住下后，他就主动地提出了合租。
毕竟，住在一起，除了不安全以外，无论是在情报收集方面还是其他的，都比较方便。
还有另一个更深层的考虑。
莱伊是琴酒的搭档，若是哪一天他和琴酒不得已拆伙了，莱伊不失为一条后路。
通过莱伊掌握琴酒的行踪——这是他最初的打算。
多么未雨绸缪啊，听起来一点毛病都没有，然而……
莱伊显然不是那么好搞定的人。
而且似乎还跟他有着相似的想法。
到底是谁占便宜更多，未到最后一刻，还真难判定。
琴酒可不知道卧底之间心思多，听到莱伊的话，漫不经心地问：“你要用什么招待我？”
要么茶水，要么拳头，二选一，我比较期待后者。
莱伊顿了顿，笑着说：“什么都可以……哦？”
“哼，本事没多少，倒是很会说大话嘛。”琴酒嘲讽着，走进了传说中卧底的合租房。
倒没什么特殊的，两个卧室，一个小厨房，一个客厅。
任由琴酒从身边走过，莱伊笑容未变，转身跟在这位对他极其有意见的大哥后面，眼神微暗。
好好回忆一下，传言是怎么说的来着？
琴酒，一个冷血杀手。工作狂，一身黑，就好像是带来死亡气息的乌鸦。
总之不近人情又有能力，深受信赖，做事无所顾忌，非常可怕。
初次见面，虽然发生了点意外，但他认为依然在合理范围内。
无论是开枪恐吓，还是后来在街边的肉/搏，以及后期的算计，全部都证实了：
琴酒就是一个张狂、冷酷、并且易怒的男人。
这样的人下手，容易点在于只要抓住了某个点，就能够得到对方的青眼。
经过了各种分析，以及天生的本能，他都觉得琴酒这样自信且自负的男人会喜欢相似的类型。
怎么说呢，就是强大的人，他不会逃避，同时也更容易欣赏同样强大的人。
……结果怎么样不说了，看琴酒现在对他的态度就知道了。
做为FBI的王牌探员，赤井秀一头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看人的眼光和分析能力，万万没想到会引起相反的效果。
但是，当时的情况绝不是他一个人造成的，琴酒摆明了是排斥他的接近，或许早在两个人见面以前。
那就更说不过去了，除非他有不出现也能惹怒琴酒的理由……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吧，就是：他的身份，作为琴酒的搭档，这个身份被琴酒排斥着。
如果真是这个原因，无论他做什么都是错，更不可能跟苏格兰一样得到特别的关注。
话说回来，这不是有点像——不顾正牌女友，心里只有外面的人……那种男人？
不过，这一点，赤井秀一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指责琴酒，毕竟他在做的事也不够厚道。
只是……
突然在奇怪的方面有了「相同点」，难免会在心里不自觉地拉近距离。
琴酒觉得赤井秀一在他后面走，让他非常不舒服，总有一种手痒的冲动。
正要加快步伐，早点摆脱，忽然听到身后的笑声，压得很低，要不是他听力好，可能会被忽略掉。
“你笑什么？”琴酒回过头，郁闷地看向这位探员。
“不，没……”莱伊摇了摇手，本想含糊带过，但转念想了想，改变了主意，笑着调侃：“没什么，就是突然发现，我们三个人的关系很复杂。”
琴酒冷漠脸，“比如？”
难道我错了，你们已经互相知道彼此的身份了？
那也不复杂啊，不就是你俩一个阵营来对付我的吗？
“你看啊，明明我才是你的人，可是你总是忽视我，还对别人比我更好。”
“……”
莱伊耸耸肩，跟琴酒对视，“别在意，我就是想说这个。”
“……”
“……”
对视了长达一分钟，琴酒终于开口，神色微妙，“你在说什么？”
喂！你不是FBI吗？把我当成宿敌、要亲手把我送进监狱，让我接受法律的制裁的正义探员吗？
为什么要用一种跟我有过某种关系的语气说些奇怪的话？
“……”是啊，我在说什么？
本来只是想表达「作为搭档，你眼里只有别人，我会生气的」，结果一开口就变得奇怪了起来。
优秀的搜查官十分尴尬，但他硬是扛过来了，还能保持着笑容，甚至将错就错，顺势表达愿望，“希望琴酒你能将总是放在别人身上的目光，多转到我的身上呢！”
就是这么直白！
既然无论怎么做都要被讨厌，那还不如随便来呢！说不定误打误撞，能打破如今不太有利的处境，豁然开朗呢！
琴酒收起了惊讶，想想苏格兰，觉得多一个神经病的红方也不是大事。
只是一想到这货是未来弄死他的主力之一，他就忍不住不爽——这家伙居然成功了。
装，真能装。
贝尔摩德都比不过你。
“你想死吗？”大哥语气平淡，却隐隐多了些嫌弃。
赤井秀一迅速判断它的意思，还没有结果，就听到银发杀手说：
“我的目光只在意要被我狙.击的猎物。”
别人是指苏格兰吧？
我什么时候总看他了？
等你们被杀的那刻，我才会专注看着。我就喜欢看着你们一个个被干掉。
这点都不懂，看来你还是觉悟不够！
莱伊：“……”
激动了！
真想不顾一切，现在就拿起狙/击/枪对/狙啊！
确定了！
琴酒就是他要找的人，他一定要不顾一切，夺得这个男人的信赖，然后……！
在宿命般的时间地点里，迎来终极决战。
才刚刚开始，他却已经预感到了，那一刻的精彩。
在此之前，他会尽所能地准备着，一定不会让彼此留下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