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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萱每天困在家中修改剧本，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管纸上书。她只想早点将剧本定稿，能尽快解决唐致格的问题，于是和牧野商量好了任务，各改十集。争取一个月以内搞定。没想到日子清静了没几天，司海扬就打电话来，要她去一趟银河。她一踏进顶层的办公室，余玫和张欣就迎了上来，齐声道：“你可算来了，司总在等你。”
尹萱见二脸色凝重，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也来不及问，径直朝司海扬办公室去了。
他正在线上和人说话，一见她进来，立刻关掉了视频。尹萱只恍惚扫了一眼，那边的人，似乎是叶盛。
“你能找到徐图吗？”他看着她，脸色有一丝疲倦。
尹萱一头雾水：“你没有他的电话？”
司海扬淡淡道：“平时都是阿来在联系，但是现在所有人都联系不上他了。短片的成品在他手里，他想干嘛？”
尹萱吃了一惊，“什么？这……不可能。”她掏出手机来立刻拨了个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清晰的话务员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尹萱愣住了，想了想又立刻拨了个电话给毛雅欣，毛雅欣在电话那头叫：“他消失两天了，我也找不到他。”
“你知道他住哪儿吗？”
“我只知道他搬回家去了。他爸妈家，你知道在哪儿吗？”
尹萱挂断了电话，看着司海扬道：“去他家找找。”
司海扬摇头：“找过了。他父母说他已经两天没回家了。玛雅影视的制片人、责编、请来的导演，我全部找过，没有人知道他在哪儿。除了他，也没有人拿到成片。我已经约了人明天上午十点来看片……”
他的脸色严肃起来，尹萱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她拿着手机迟疑了一下，脸色不定。
“你想想，他还能去哪儿？”
尹萱沉默了一下，拿起手机来拨通了吕家乐的电话。
“喂。”电话那头的声音平静如斯。
“家乐，你，最近见过徐图吗？”尹萱有些紧张。
“没有。怎么了？”
“他……没什么，就是两天不见人，家里人都着急了。”尹萱犹豫着说。
“哦，他那么大个人，还怕他失踪不成？没准儿去哪儿玩去了。”吕家乐半开玩笑地说。
尹萱吸了一口气：“可是他带走了你拍的短片成品。”
吕家乐沉默了一会儿，“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儿。”
“你有备份吗？”
吕家乐叹息一声：“你在哪儿？”
“银河。”
“我六点钟过去。”他挂断了电话。
尹萱看着司海扬无奈地笑笑：“家乐应该有备份。他是摄影师，应该会要求留一个镜头作品。”
“他要过来？”司海扬看着她，目光发沉。
“嗯。他如果带过来，晚上让后期的同事们加个班，明天可以准时看片。”
司海扬走回沙发上坐下，顾自沉思。尹萱也坐了过去，不安地看他：“对不起，我不知道徐图他……这个时候掉链子。实在不好意思。不过，我想他可能真有什么事……”
“他有什么事？”他忽然面无表情地发问，搞得她一愣。
尹萱无奈道：“不管怎么样，他是我找来的，我会找到他问清楚。”
司海扬看了半晌，淡淡道：“想喝什么？”
尹萱闷闷摇头：“不用了。”
他走到窗前的酒柜前，替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地喝了一口，目光落在远处川流不息的大道上，不知在想什么。尹萱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问：“明天你约了谁看片？”
“十个线上平台的负责人。”
他脸色未动，尹萱却吃了一惊，不安涌上心头，竟脱口叫道：“有汇天下吗？”
司海扬看了她一眼：“有。”
那天晚上在她家吃饭时，他曾明确表示，银河会开发自己的新的平台，何以又要约这些平台的负责人来看片呢？思虑再三，她还是问道：“你是打算在他们中间选一个，让他们来竞争？”
“不，我要一网打尽。”他面色无波地喝了一口酒。
“什么？！”尹萱惊愕地看着他，“你要……”
“我要集合他们所有人的力量，来为我铺路。”司海扬目光闪动，看着那阳光在渐渐西沉，就快要陷进云层里。
尹萱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间有个想法跳了出来，她却震惊于这样的想法，一时竟说不出话。心里纷乱，想了许久，才问道：“如果明天看不成片……”
“那就说明徐图已经找到了下家，他的app会成为别人的成果。我的计划就会流产。”
尹萱大吃一惊，手心里竟然已经沁出冷汗来。当初她一心觉得徐图才干超群，又跟自己相识多年，执意想让他能来司海扬身边，助他一臂之力。完全没料到这个相识多年的朋友，竟然也可能生了二心。是啊，他在海纳八年，因为庄景行一句话，八年努力就付诸东流。他怎么会还愿意把自己的命运再交付给他人掌控？他卖车卖房，筹备这么久，也是期待有朝一日可以成为能掌控局势的人。
“你这个朋友，非常聪明。”司海扬端着酒杯走回她身边坐下，“在景行身边八年，还会看海潮的脸色。又不想得罪你妈妈。他是个八面玲珑的角色，能力也强，如果能多一点点忠诚，他会是最好的伙伴。可惜了……”
尹萱心一跳，张了张嘴，竟没能说出话。
“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想要他吗？”司海扬眼神有些暗。
尹萱叹气：“你是觉得他摇摆不定？立场不稳？”
“他根本不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司海扬冷冷道，“目标不明确的男人，很容易选错方向。”
尹萱在心里暗叹，徐图啊徐图，你为什么这么糊涂啊？！她一时心头郁郁，没再说话。
司海扬偏头看她，脸色不定。她不安地笑笑：“我们认识也十多年了。大一开始，他就表现活跃，是班里的积极分子，就是考不过我。他很生气，拼了几次，总拿第二。后来他一见我就说，喂，你能不能让我一次？我说，你是不是个男人？他就笑了，说你才是个男人。”
想到这儿，尹萱忍不住低头笑了两声，“人人都觉得我们应该有下文，可是我对他就是不来电，他对我也没想法。就这么耗来耗去，反倒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他是个有野心的男人，我很清楚。只是我没想过，他为了达到目的，也可以这样……”
“很多人为了利益，可以牺牲其他。”司海扬低低地接口，“没什么奇怪的。人，都是趋利的动物。”
“我还是不相信……”尹萱语气有些忧伤。
“你一直这样容易相信别人吗？”司海扬目光专注在她脸上。
她微怔，沉默了没有接话。她并非是个容易轻信他人的人，然而对于自己身边已经有了感情的人，很多时候她却愿意选择去相信。也许她天生是个感情动物，总以为感情才是人类最重要的东西。
“他不是别人。”尹萱幽幽叹息，“对我来说，他是很重要的人。”
司海扬目光闪了闪，表情未变。
“我承认，他有时候有点过于功利，总是在权衡，总是在算计，但他做事很有章法，这一点我不如他。对自己身边的人，他还是时时能想到，能帮就帮。他本质是个不错的人，况且，认识他十多年，他也没让我失望过。”
“如果这一次他让你失望了呢？”司海扬盯着她看，没有放过她脸上的表情。
尹萱抹了一把脸，苦笑道：“那能怎么样？只有认了。当作我人生最失败的经历之一。人总要面对失败，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了。”
司海扬微微动容，一时竟没说话。
尹萱看他一眼，淡淡又道：“他如果真的，背叛了我们，你……损失会有多大？”
司海扬叹息道：“很大。”
他没再多讲，她也无法再问。一时沉默下来。尹萱深觉自己陷进了一个漩涡里，巨大的力量正带着她滚进深渊。她和他都没有说话，看着窗外夕阳一点点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