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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萱坐在电脑前已经发了半个小时的呆。她按照费明达的要求列了一个大纲,故事虽然有了个脉络,但细节情节都有缺失。她烦躁不安地在屋里走来走去,终于还是给费明达打了个电话。因为细节不清楚,情节走向就出现了障碍。她需要有一个在心理学方面有经验的人给她一些意见。费明达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回复了电话,推荐了一位心理医生,让她去咨询。尹萱打了电话过去,约好在周五下午过去他的诊所。
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医生非常年轻,衣着整洁,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聊了一会儿,才知道他已经三十八了。
“真看不出来。”尹萱由衷地笑着,“我以为你不到三十。”
他也笑,“谢谢。听了你这话以后我能再年轻点。”
“心理医生都这样吗?”她好奇地看他,“平时没有被病人烦?”
“嗯,现在国内愿意看心理医生的人还是不多。”他平静地笑了笑,“大部分人不愿意接受自己有病这个说法。其实应该换个说法,不是有病,只是不开心,想不明白,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
尹萱若有所思地点头,“那得了精神分裂症的人,对自己的行为有意识吗?他能控制吗?”
“病人很难自己控制的,就算他有意识,也需要长时间地调整自己的行为能力和认知能力。”医生笑道,“假如我告诉你,不要想苹果,你会……”
尹萱恍然一笑:“嗯,第一时间想到苹果。”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医疗的手段干预有限。精神领域的事情,很难控制。好比失恋的人,你告诉他分手没什么大不了,总会有下一个。但那一段时间内,想恢复到完全没失恋的状态之下,显然是很困难的。越是提醒他不要在意,他会越在意。记得越清楚。”
尹萱沉默了一下,“那要怎么样才能摆脱这种困境呢?”
“分散你的注意力。”医生笑道:“找到另一件可以让你投入的事情,或者说服自己去尝试接受其他人。另一个开始,往往是前一种的结束。”
尹萱低头笑了一下:“很有道理啊。你失恋过吗?”
医生笑起来:“每个人都失恋过。我已经离婚一年了。”
她怔了下,也笑了。两个人聊了一个多小时,尹萱觉得自己受益匪浅,出来的时候,她和他握手告别,眼眸发亮,“我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你吗?”
“当然可以。”他点头微笑。
“加个微信?”她取出手机来,医生没有拒绝。她拿着手机出了医院,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闪烁的是吕嘉的号码。她犹豫了一下,调到了静音。手机闪了很久,终于消停了。过了几秒,微信又响了,吕嘉发了个消息过来。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她微微皱眉,删掉了消息,大步朝路边走去。公交站还有一段距离,今日阳光正好,她走了一会儿就出汗了。微信的消息又响了,她不得不掏出来看,强光下竟然看不太清楚。但依稀看出来是仍然吕嘉发的。她几乎没有想就删掉了。
站在公交站等车,不一会儿就看到熟悉的雷克萨斯开过来,车窗摇下来,露出吕嘉不悦的脸。
“为什么不等我?”他语气不满。
尹萱微微怔住,看着他不住朝她招手,有一瞬间的恍惚。公交车开过来了,她转身上了公交车,看着他一脸错愕地坐在车内。还没到高峰时间,公交车上人不太多,尹萱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塞上耳机,远远看到吕嘉的车开走了,她默默地松了一口气,却无端多了一分惆怅。回到工作室,办公室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她惊讶地四下张望,忍不住去敲宋于斯的门。
“进来。”宋于斯一贯冷静的声音响起,尹萱推门而入,见她躺在一旁的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才四点不到,人都走光啦?”尹萱好奇地打量她。
“我让她们下班了。我想静一静。”宋于斯没有动,声音却有一丝掩不住的疲倦。
尹萱笑道:“累了?要不要咖啡?”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不要了。谢谢。老实说,我想喝酒。”
尹萱上前拉起她叫道:“走。我陪你喝酒。”
宋于斯笑道:“你陪我?好,我想去喋喋。有没有胆子跟我走?”
“走。”尹萱给了她一个妩媚了然的眼神,两个女人笑着出了门。
到喋喋的时候,晚饭时间刚到,客人还少。尹萱和宋于斯在二楼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了,点了两杯酒来,慢慢地喝。
“如果我说下周一文非工作室要解散了,你打算怎么办?”宋于斯慢条斯理地啜着
酒,轻轻瞄她。
尹萱摇着酒杯轻笑,“怎么办?回家啊。写我的小说。唯一不操心的就是我不用露宿街头。最多省吃俭用,又饿不死。”
“你还真是个乐天派。”宋于斯也笑,“当初跟司海扬的事闹得全网都是,换个人,不是趁机炒作,可能就自杀了吧。”
尹萱笑出声来,“嗯,你也可以说我麻木了。”
“麻木比悲痛更可怕,因为它是悲痛生长的土地上残留的花梗。”她盯着她笑。
“艾米莉狄金森。”尹萱也笑了,“你喜欢诗?”
“我选修了英国文学。你,真的不在意他吗?”宋于斯盯着她看,带着一丝研究。
尹萱收了笑容,掩饰地叹了一口气,“明知道没有结果的事,为什么还要在意?人,也许要健忘一点,这样才能开心。好歹总得活着,难道真的去死?”
宋于斯慢慢地喝酒,沉默着。尹萱打量着她的神色,试探地问:“你呢,看样子吴大少是不打算放过你了。你得罪他了吗?就因为一本书?没那么简单吧。”
宋于斯淡淡地笑,“他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最喜欢的事就是强人所难。有时候哪怕要伤及自身也在所不惜。”
“你有什么打算?”尹萱心头沉了沉。
“六年前我决定从英国回来的时候,我很清楚自己要什么。我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从来不着急。我知道我可以到达我想到的地方。”宋于斯的目光有些沉了,“只是,这个世界,计划远没有变化快。”
尹萱笑道:“计划也可以跟着变化改。”
“你说得没错。”宋于斯也笑,忽然转了话题:“你知道这里老板是谁吗?”
“这个酒吧?不知道,我是第一次来。”
“是司海扬的姐姐,司海潮。”
尹萱愣了,喝了一口酒,自嘲地笑了一声:“汇川果然权势通天下,哪里都有它。”
“司海潮这个喋喋,是个有名的约炮酒吧。”宋于斯淡笑道,“它的会员大多有钱有势,资料保密,普通人很难进得了这个圈子。我也是因为邹苇,才有机会进来。司海潮和庄景行的婚姻,看似完美,实际不过是一场交易。五星俱乐部的成员,没有一个会有真感情。”
尹萱讽刺地笑了笑,“有钱人的世界,当然跟我们穷人不同。”
“没钱的人自然有没钱的悲哀,物欲无法满足,虚荣难以把持。”宋于斯盯着手里的酒杯,轻声笑道:“有钱的人,却有他们的不幸。感情是一种奢侈,交易只为名利。”
“他们再不幸,也好过在贫困中挣扎。”尹萱冷声笑。
“你,我,是挣扎过的人。所以才不愿意,再挣扎。”宋于斯盯着她看,有一丝无奈,“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奇特。你越想抓到手里的,总是离你一步之遥。越没有想过的,就偏偏送进怀里。我,已经挣扎够了。只想躺下来,享受一下。”
尹萱愣了一下,“你……有什么打算?”
宋于斯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酒,“我打算今晚找个男人共度良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