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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几时到的？”她也察觉到他表情的变化，连忙淡淡笑着迎上去。
“刚到。”他声音淡淡，目光移到吕家乐的脸上。
“海扬带了好多荔枝来。现摘的。”乐姐笑道：“乐少爷来得真巧，正好尝鲜。”
吕家乐笑道：“我不喜欢吃荔枝，吃多上火。没那个口福了。”
“咦，有芒果！”尹萱看到桌上的水果篮里红红黄黄的一片，惊喜地走过去抓起一个芒果来。
“贵妃芒，自然熟的。”司海扬淡笑着。
“你哪里买的？”尹萱把芒果放到鼻子底下去闻。
“朋友送的。”他笑得自然，抓过一个芒果来剥。
“萱萱哪，从小就喜欢闻芒果，胜过吃芒果。”章红英的声音响起来，众人不约而同地回望过去。
“红姨。”两个男人笑着打招呼。尹萱惊喜地叫了一声：“妈。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明天回来吗？”
“哦，提前一天结束了，他们年轻人要狂欢，我这老年人就早点回来休息了。”章红英笑着走过来，看着司海扬熟练地用刀子划开了芒果，切成花状，惊讶道：“海扬你还会切芒果？”
“嗯，家宝也爱吃。我们还比赛看谁切得更厚，他总是切得乱七八糟。”他已经切好一块递过去，尹萱惊喜地接过来，满面笑意地咬了一口。甘甜浓郁的果肉入了口，一直甜进舌根。她忍不住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章红英笑道：“那么好吃？”
尹萱连连点头，“我也来切。乐姐，找个碗来，我们做个芒果生菜沙拉。”
乐姐笑着去取碗，尹萱抓过芒果，看看了章红英道：“妈，你先坐会儿。哦，要喝水去厨房，我不帮你倒了。”
她和章红英之间已经如今熟稔自然，看得两个男人都有些惊讶。
章红英转身往厨房走，一眼瞥见一旁的吕家乐，笑道：“家乐不喜欢芒果吗？”
吕家乐看着那两个切芒果的人，勉强笑了笑：“我对水果没什么心得。”
尹萱笑着看他：“他跟吕嘉一样，只会吃不会动手。少爷命。”
本是一句无意的话，却听得几个人心思浮动。尹萱见吕家乐脸色变了变，一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当即又笑道：“家乐，过来尝尝，很甜很甜。”
他走到她身旁，看着她切开一个芒果，朝她伸手：“给我了？”
她笑着把芒果递到他手上：“给你。”
他终于有了笑容，缓缓咬了一口，芒果汁在唇边绽放，他忍不住轻轻嗯了一声，“是很甜。你切的更甜。”
她微怔，掩饰地低下头，却没来由地朝司海扬瞥了一眼。他面色无波，已经切好了另一块，乐姐取了碗来，正往碗里一块块切割。
“以后我想吃，你会不会帮我切？”吕家乐盯着尹萱看，笑得很有些意味。
尹萱愣了一下，司海扬刀尖一顿，手指划出一道血痕。
“哎呀，伤到手了。”尹萱叫了一声，迅速抓过他手里的刀扔下，急道：“去，先冲水。不要感染了。”
他看她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已经急不可待拉着他往洗手间去了。拧开水龙头抓过他的手冲洗，手指处只是划了一下表皮，伤口不深，冲了两下血色便消失了。她抓着他的手细看了一会：“嗯，还好不太深。我找个创可贴给你。”
他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看她。她不安地笑着：“虽然没流血了，还是消个毒比较妥当。跟我来。”
她去拉他，他仍然没动，只是看她。他凑近一分，她便心乱一分。他的目光在她眼里流连，似乎想看清她的想法。她呼吸有些紧，转过身道：“我去拿酒精棉给你吧。”
她有些慌张地走了，他站在宽大的镜面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轻叹息，眼眸暗了。手指的伤口微微有些痛，她掌心的余温还在，刺激着他的神经。
“海扬，吃饭了。”乐姐的声音在客厅响起，他回过了神，镇定了一下情绪，转身朝餐厅走去。
尹萱在摆碗筷，章红英和吕家乐已经坐下了。乐姐正端着鸡上桌。他走到桌边坐下，尹萱看着乐姐道：“开饭啦。乐姐辛苦了。”
乐姐笑眯眯地坐下：“不辛苦，难得今天家里这么多人吃饭，我开心还来不及。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尹萱看着司海扬道：“创可贴要吗？”
“要。”他几乎没迟疑地叫。
尹萱取过创可贴，递过去。他接过来撕开，又犹豫着搁下了。尹萱怔怔看他，忍不住取过创可贴，抓过他的手就往上贴：“你这人，总是不讲究。伤口发炎多麻烦？”
他似乎完全不反抗，任她在他手指间绕来绕去，眉眼处隐约有丝笑意。
吕家乐眼神一暗，笑道：“这么大个人贴个创可贴还要人伺候？”
司海扬没理他，尹萱已经收回了手，暗暗不安。为何她就那样紧张啊？完全没了分寸？
“吃饭吧。”司海扬端过碗，盯着手指上的创可贴看了两眼。
尹萱看着章红英，及时岔开了话题：“妈，你这次去上海有收获吗？”
“电视节上热闹得很，不过光景远不如前两年好了。”章红英叹气，“观众要求越来越高，平台任务重，也越来越挑剔。投资风险相对大了。”
“可是我们的市场越来越好了。”司海扬淡淡道：“全国电影银幕已经超过六万块，电影票房也仅次于北美。电视剧因为网络平台的兴起，也发展迅猛，挡都挡不住。”
章红英笑道：“你是在说我们最好的市场却生产了很差的内容吗？”
司海扬轻轻哼了一声，未及答话，尹萱叹气道：“国内的影视公司，总是想着怎么规避风险，不好好做内容，所以内容才会越来越差。”
章红英叹了一口气：“这次带了三部剧过去，大家的意向性都不太强。虽然谈得不错，但明显对题材都颇有微词。他们觉得观众年轻化，所以剧也要年轻化。快速消费的观念、快节奏的方式，什么都要快。年轻人已经慢不下来了……”
“红姨，主力消费市场，始终还是年轻人为主。”吕家乐笑道，“做适合他们口味的内容，是市场化的需要。”
章红英笑道：“我也明白。海纳是老牌制作公司，虽然人才济济，但大家还是习惯了慢节奏。一时半会要快起来，需要适应。有不少公司都在亏损，新公司的冲击力非常大。”
“海纳是以制作为主的影视公司，要适应新平台当然需要更长远的计划。”司海扬道：“景行想以内容来延展到平台化，你怎么看？”
章红英笑道：“设想虽好，实现起来却困难重重。海纳的资源多数在制作领域，想平台化，单凭海纳的力量，难上加难。”
“那你认为这个方向可行吗？”司海扬看着她平静地问。
章红英淡淡道：“方向当然可行。但是十年八年恐怕也难以实现。”
“如果只是一家公司，当然很难实现。但如果有十家公司呢？”他语气淡淡，却有不容置疑的果断。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章红英的目光变了。
司海扬笑了：“反过来，以平台延展到内容，相对就容易得多，是吗？”
章红英看着他，沉默了一下。似乎感觉到他话里有话，却没有明说，一时有些犹豫。
吕家乐笑道：“平台有控制热度的优势，当然会容易得多。”
尹萱叹气道：“正因为平台控制力太强，所以整个内容产业才会出现不断跟风，创新艰难的局面。小公司横冲直撞，完全不管创作的规律，导致整个行业水准下滑。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市场的兴衰，本就应该由市场自身去决定。”吕家乐淡淡看她。她无声地笑了一下，没有接话。
“若真是市场决定了一切，那也简单了。”司海扬冷笑道：“怕只怕有些人以为掌控了终端就掌控了一切，可以指点江山，攻城掠地了。”
吕家乐微微一笑，“你不是一向就喜欢指点江山的吗？怎么，如今反倒有怨言了？”
司海扬看了他一眼：“我没有江山可指点。”
“百向基金和银河集团，未来都是你的江山。”吕家乐意有所指地笑，不在意地瞟了尹萱一眼，她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司海扬放下筷子，淡淡道：“百向基金是我妈的，跟我没关系。至于银河，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安之恒是万安未来的领导人，他入股银河，显然是看好它的发展。据我所知，梁定思和h基金是银河有力的后盾，你们的策略，应该会偏向国际化吧？”
司海扬眯了眯眼，盯着他道：“你调查过。”
“哦，我只是在一次派对上遇见过梁定思，跟她聊过几句。她对新的摄影技术感兴趣，所以谈起银河会起用新技术来做一个试验剧。如果我没猜错，这个实验剧，应该就是《美人不问出处》第二季。”
尹萱惊讶地看向司海扬，他有这个打算，怎么从来没提起过？
吕家乐又道：“这部剧现在版权属于海纳，发行方也是海纳，银河和海纳合作，仍然需要一个平台来支撑。你对汇天下的意向不明，是另有打算吧？万安集团虽然近水楼台可得月，但吴天竞可没那么容易打发。你是希望两头都讨好，但他们偏偏都想吃独食，有了这个爆款，就有了坐上今年头把交椅的可能。”
司海扬轻轻哼了一声，未置可否。
“红姨，你是海纳的董事长，你肯定早有主意了。”吕家乐看向章红英。
章红英笑道：“既然是合作，大家坐下来商量就好。”
她这一招太极打得众人一时沉默，尹萱笑道：“今天菜不错。你们多吃一点。”
吕家乐笑道：“你的芒果沙拉果然别具风味，我想我以后也会爱上吃芒果了。”
“那你多吃点。”她淡笑着看他，他目光在她脸上打转，想看出些端倪，她只是低头吃饭，未再发一言。
司海扬忽然道：“《美人不问出处》这部剧我确实有些不同的想法，希望它能成为银河开先锋之作。我们会有自己的平台，不一定是万安，或者汇天下。”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桌上的气氛一下就紧张起来。大家都没说话，脸色变幻不定。尹萱沉思半晌，刚想站起来打一句圆场，婴儿监视器里突然传来一声孩子的啼哭！这哭声响亮地划破了寂静的空间，一时间所有的剑拔弩张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