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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萱走到门前去叫张欣，她应了一声，立刻跟着医生走了。
司海扬把吕智奇放回床上，尹萱取了奶瓶来喂水。他看着她轻声道：“你有助理、有司机、有保姆，不用凡事亲力亲为。”
“小奇是我儿子。我当然要亲力亲为。”她有些不安，语气却硬。
司海扬叹气：“我让老王过来了，有事你直接找他。不要总是有求于人。”
尹萱不安笑道：“他是你的司机，我这也算有求于人吧？”
他脸色未变，“那我送给你。车和司机，都是你的了。”
她愈加不安，立即道：“不行，无功不受赏。”
“我送给小奇，行了吧？我也算他表叔。”他说得面不改色，指着门口道：“我看小奇也好了，出院直接回家？”
尹萱抱着儿子连连点头，“好。”
他若有所思地笑：“你说好，就是接受了。”
她怔住，万没料到他竟然挖了个坑给她，一时张了张嘴，皱眉道：“你这是……何必呢？我其实不需要这么好的车。我就想买个方便点的车子，可以自己开。”
他笑道：“自己开？你有驾照？”
“我以前考过，只不过好久没怎么开。可能需要复训一段时间，应该没什么问题。自己开还是好得多，想去哪儿去哪儿，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我记得你以前也自己开车的，怎么最近都不开了？是不是当了老总，有个司机好摆谱？”她忍不住想打趣他。
他面色微凝，未置可否，“等你买了车再说吧。”
张欣办好出院手续，尹萱抱着小奇下了停车场，回头看着司海扬道：“你要回公司吗？”
“我想吃饭。”他抬手看表，尹萱一时歉疚起来，他一早过来，这会已经是中午了，没想到他忙得不可开交，竟然可以在医院呆半天。
“陪我去吃饭。”他看着她轻声说。
尹萱看着怀里的儿子，一时犹豫。他立刻又道：“你需要什么让张欣去取。她是你的助理，让她比你忙才对。”
她不禁失笑，只得点了点头，跟着他上了他的车。宾利给了她用，他一直用另一辆商务的奔驰。车上没有婴儿座椅，他让司机把宾利车上座椅撤了下来，临时加在他的车上。这样，宽大的空间也显得小了许多。吕智奇坐在他们两个人中间，瞪着滴溜溜的眼睛，咬着奶瓶呀呀地笑。尹萱看着儿子正常的小脸，心头感慨。昨夜她那一时的恐惧变得有些不真实起来。
“昨天晚上把妈妈吓坏了。小奇！”她逗着儿子，声音控制不住地软弱。
“为什么不给我电话？”他有些不满地看她。
“我怕麻烦你。”尹萱笑笑。
“就不怕麻烦家乐？”他忽然开口，语气不悦。
尹萱叹气道：“他是正好在。他也喜欢小奇，比我还紧张。幸好昨天晚上他在……”她一时住了口。对于吕家乐，她的心情始终是复杂的，难解的。她感激于他的关心和照顾，又直觉地认为他们之间一旦越界就会万劫不复。
司海扬察觉到她语气里的不安和迷惘，脸色变得暗沉起来。
“你，喜欢他？”他问得有些困难。
尹萱笑了：“他是小奇的堂叔，我们也是亲戚。他也帮了我不少忙……”
“你喜欢他……”他转眼看她，语气不定。
她被他的目光看得不安起来：“他是个不错的朋友，我当然不讨厌他。”
“那你到底喜不喜欢他？”他眯了眯眼，穷追不舍地问。
她皱起眉来：“我不明白你所谓的喜欢是指什么？”
他深深吸气：“我想多了？还是他有些象家宝你就会有移情作用？”
尹萱惊异地看他，一时说不出话。
“你爱吕嘉吗？”他突然直言不讳地问。
她愣住，眼睛瞬间热了，几乎没犹豫地说：“爱。我爱他。”
他胸口仿佛被一块巨石击中，没能接上话去。
尹萱深深吸气，笑道：“家乐不是家宝。我很清楚。所以你不用担心什么。不管家乐怎么做，我只当他是个朋友。”
“朋友？！”他顾自失笑，盯着她道：“那我呢？”
尹萱的心漏跳了一拍，他在追问她什么？她被他的眼光缠住了，挣扎不得。她在心底搜寻这个答案，却遍寻不着。而记忆深处的那永久震撼她的情感，却在不断往上涌。她想逃，却怎么也动弹不了。
“我算什么？你什么时候，可以完全信任我？”他的目光里多了一丝忧色，这表情震动了她。
她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吕智奇的奶瓶掉了，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尹萱慌忙去捡奶瓶。司海扬伸出手去，吕智奇抓住他的手指，他和他玩着手指的游戏，小家伙忽然又咯咯咯地笑了。
尹萱抓着奶瓶发呆，他从来没发现他竟然这样有孩子缘，每次跟小奇在一起，他总能出奇不意地吸引着小家伙的注意力。
进了餐厅，司海扬又点了一桌子菜。她才发现早上她只喝了一杯咖啡，什么都没来得及吃，早已经饥肠辘辘。一时象饿了几天一样大吃特吃。他仍然吃得不多，一边逗小奇，一边看她吃。她有些愧疚，不停帮他夹菜，他也不推辞，竟然都乖乖吃了。尹萱心里暗暗有些振奋，他到底是有些不同了吧？
“你从来都不好好吃饭吗？”她不时拿眼瞥他。
“我对吃不讲究。”他淡淡看她：“我是个没乐趣的人。”
这句话竟然说得有几分自讽的意味，带着些许不满，她吞了吞口水道：“嗯，也不是……可能你的乐趣跟我们这些俗人不同。”
“是吗？”他不解地笑了。
“嗯。”她有些小心翼翼：“当然，你的注意力不在吃穿用度这些小事上。你可能，更关注娱乐圈的新方向。哪些新技术会带来革命性的变化，哪些人会成为将来的生力军，哪些人有能力改变圈子里的方向……嗯，不象我，最多就关注一下晚上吃虾还是吃鸡，小奇喝奶还是吃米糊，纸尿裤需不需要换成大号，一天换几片合适……我是奶妈，你才是做大事的人。”
他怔了一怔，忽然笑了起来。他笑得毫无压力，眉宇间春风荡漾，竟看得她呆住。她从没见过他笑得这样开怀，这样好看。这男人不笑时自有威慑，气场十足。没想到笑起来化去了那股锐意，竟然魅力飞扬。她慌忙移开眼，掩饰地塞了一块肉进嘴里。
他收住笑声，凑近她看：“奶妈，你什么时候把剧本给我？”
她吃了一惊，一口肉差点噎住。他递过水去，她一口气连灌了几口，终于顺匀了气。他好笑地看她：“吓到了？不会写不出来了吧？”
她白了他一眼：“放心啦，这个月肯定交。明天我让牧野过来，我们再奋战一下。”
他淡淡失笑，“想不想再写电影剧本？”
她怔了怔：“有好的项目吗？”
“那得看你。”他平静地看她：“如果你有好的想法，也可以告诉我。”
“真的？”她笑得眉眼弯弯，满面掩不住喜色：“你觉得我可以？”
他目光闪动：“当然可以。《明天》是你写的。你还提名了最佳编剧。有什么不可以？”
她神色一顿，他也意识到自己说到了她心里的痛，一时暗了脸色，陷入了沉默。
尹萱停了筷子，幽幽叹息了一声：“《明天》，已经永远成为了昨天。如果真的有意识重生多好。这样，嘉嘉就可以留在我身边了。”
他眼光晦暗，心慢慢地沉了下去。他成了她心底永远的一道伤。永远。
吃完午餐，司海扬回公司，尹萱带着小奇回家。乐姐见了小奇心疼万分，一个劲儿说自己离开得不是时候。尹萱笑她比自己还紧张。吃过晚饭，小奇的精神已经好了很多，乐姐带他出去散步，尹萱一个人在沙发上躺着养神。昨夜一阵折腾，下午又要照顾小奇，又改了一会剧本，她也有些筋疲力尽。
窗外的鸡蛋花开得正好，树下落了不少花朵。她取了个小花篮，把落下的花朵一一捡起来，不一会儿就捡了满满一篮子。把花篮放在沙发边，阵阵清香飘来，她满足地叹息一声。刚闭了一会眼，敲门声就响了。她挣扎着起身去开门，吕家乐出现在门前：“出院了？就不用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