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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孝仪沉默地看着尹萱，半晌方道：“乐姐还好吗？”
尹萱怔了怔，笑道：“她很好。谢谢你。”
方孝仪看着她的肚子：“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十一月中旬。”她淡淡点头。
她笑了：“进了孕后期，你就会觉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腰要断了一样，像是天天抱着个炸弹，随时可能爆炸。”
尹萱抚了抚肚子，不觉失笑。
“柏律师说你并不想解散监管委员会。”她意有所指地看着她。
她也没料到她突然转了话题，一时怔住。
柏益筠道：“吕太太的意思是她确实不懂得如何管理基金，这些年来监管委员会一直运作良好，她暂时不打算做大的变动。”
“你能站在公司的角度考虑，我很高兴。”方孝仪笑意淡淡地看她，“不过有件事我想，你应该知道。委员会的会长杨万千，明年想退休了。他在公司干了三十年，劳苦功高。退休后想跟自己的儿子老伴儿去国外生活。吕浚如果得到了股份成了股东，那他也不便再留在监管委员会里，所以五个成员有两个空位，需要补选。”
尹萱点点头道：“您是董事长，如何补选您给个意见？”
“监管委员会是十年前吕仁先生提出来的，当时也制定了委员的选举方式。由股东和董事提出候选人员名单，所有股东和董事投票决定。你也是股东了，你有权提名人选，也有权投票。”
“候选人员必须是百向基金的人吗？”
“不。只要候选人员有资历有能力，不限于是百向基金的人。沈湘江就不是。他是刚正建设的ceo。”
尹萱微微皱眉，那天去吕家吃过饭后，她大约了解了一下许家的背景。许轻舟的妈妈沈碧云，是监管委员会沈湘江的姐姐。父亲许方兴的妹妹许方艾，则嫁给了娱乐业龙头万安集团的董事安重，她的大儿子就是安之恒。难怪他们谈论起安之恒来，那样熟稔。吕家乐与许轻舟定婚，明显两家联姻是另有所图的。
“每位股东或者董事可以提名一人。你可以考虑了。”方孝仪站起来，仍然淡笑着。那唇边的笑意冷静而平淡，真是和他如出一辙。
尹萱心头一跳，也站了起来：“谢谢。我会考虑。”
方孝仪笑道：“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想要谁进来。”她盯着她的眼睛，仿佛想看清她每个表情的变化，“海扬有经济学、心理学双硕士学位。他对娱乐业有着非常超前的眼光和鉴别力。百向基金未来会在这一行业有所投入。所以我们需要他。”
尹萱愣住了，眼光变了变。
方孝仪笑意加深，“虽然他是我儿子，不过举贤不避亲，我希望他能来。”
柏益筠看了尹萱一眼，低声道：“吕太太，我在外面等你。”
她拉开门走了，尹萱看着方孝仪道：“他知道吗？”
方孝仪笑道：“嗯，我有这个想法，不过还没跟他提。当然，如果你跟他提会更好。”
尹萱微微皱眉，没有答话。
“你和海扬、家宝之间的事，我略有耳闻。”方孝仪坐了回去，盯着她看。
尹萱变了脸色，看着她没说话。
“不要担心，我从来不过问儿女的感情生活。他们想跟谁好，想跟谁结婚，只要他愿意，我都不干涉。他虽然是我儿子，但自打他成年之后，做任何事，再也没问过我的任何意见。我也从来不认为出身可以决定人的未来。章红英可以管好海纳，你一样能做出对百向有利的决定。有没有技能是一回事，够不够明智，是另一回事。”
尹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笑了。这方孝仪能管理好这么大的基金公司，绝非泛泛之辈。
“监管委员会要改选，吕浚唯一能控制的就是人选。他如果坚持跟你打官司，未必能讨得了多少好处。”
尹萱皱眉道：“您想说什么？”
“大家各让一步吧。和气生财，利益均沾。”她又站了起来，笑了笑说：“二十九号我生日，我们打算在家里请一些亲近的客人，就不要大操大办了，欢迎你来玩。”
她再次怔住，连忙点点头。
会议之后，柏益筠说吕浚果然请了律师，准备想走法律程序来争取遗产。尹萱忽然有些举棋不定起来，是否真的有必要跟吕家人闹翻？！对簿公堂，实在是最不好的选择。
过了几天，照例又到了她产检的日子。吕家乐没有出现，她自己叫了一辆车去医院，上上下下地检查完，孩子一切正常，她心头宽慰了不少。出来后看着满街人流，没有人在身旁，她竟然有些怅然，一个人站了半晌。
忽然那辆熟悉的车子开了过来，吕家乐打开车门冲着她笑：“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她微怔，心底却有些欢喜，几乎没犹豫就上了车。他打量着她，有些歉意：“对不起，早上有点事耽误了，到你家，乐姐说你已经走了。我原来想直来医院找你，没想到路上堵得厉害。怎么样，检查顺利吗？”
她笑了笑，“顺利。其实你有事打个电话给我就行了。不用特意还赶来。”
“不行。我答应你的事，当然要做到。”他不以为意地笑笑，“去吃饭吧？前面不远就到‘繁花’，他们的羊排很不错。”
她几乎没有犹豫地点点头，“好。麻烦你了。”
“今天怎么这么客气？”他有些惊讶地看她。
“噢，你这么忙还来接我，我请你吃饭吧。”她装作若无其事。
他看了她几眼，终于没再说话。进了餐厅，时间还早，客人不多。两个人找了个安静的桌子坐下，她点了不少菜，他不住打量她。
精致可口的菜肴上来，她一边吃，一边问：“你爸爸请了律师？”
吕家乐无奈地笑：“是。”
“一定要这样吗？”她语气有些不安。
吕家乐看着她叹气：“当年爷爷走之前要家宝答应，如果拿回遗产，把三分之一的股份还给爸爸。如果拿不回遗产，股份回到吕家，我爸爸一样要把三分之一的股份给家宝。那是方孝莲的。”
尹萱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爷爷是这个意思？”
“吕仁先生以为，家宝如果拿不回遗产，百向就应该由吕浚先生掌管。所以吕澄那三分之一，自然不能再给家宝。”
一个熟悉声音响起来，尹萱禁不住后背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