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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致格离开银河,正式加入了汇天下。她的话题在网络上掀起了一片热潮,她的身影也很快出现在汇天下的各大栏目里,人气一时破顶,将喻欣然新片的风头生生压了下去。虽然唐致格并未公开表示对影业协会的看法,但圈子里的人已经大多认为,连金兰影后都加入了汇天下,影业协会已成夕阳晚景。
一个月以后,吕家乐交出了英文剧本,尹萱一边看一边惊叹,这个男人的才华,确实在她想象之上。他坐在她对面,端着咖啡杯出神,似乎心思已经远离。尹萱沉默地打量他,吕家乐和吕嘉,一眼看过去,眉眼说不出的相象。可是只需要多看两眼,就会发现,他们完全不同。吕嘉的热烈直接如同满月一样亮、美、浪漫满怀。吕家乐的固执专注却是月缺的另一面,沉光之下,阴影随行。
似乎感觉到她在看他,他目光移向她的眼眸,她不是绝色美人,只是那眸子里的光,为何就是要命地吸引他?甚至为了那一道光,他可以做尽所有事?
“太好了,谢谢你。”尹萱移开目光,盯着剧本叹气。
吕家乐平静地笑了一下:“电子版我发你的邮箱了。导演什么时候能过来?开机的日子定了吗?”
尹萱笑道:“我不清楚,梁定成交给徐图在负责了。”
他沉默了一下,“唐致格离开银河,真的只是为了这个角色?”
尹萱怔住,只能叹息一声。
他还想说话,忽然有个女人匆忙走到他身边,低声说了两句话。他脸色变了变,摆手道:“另约个时间。今天我没空。”
那女人只得走开了,尹萱好奇地看了一眼:“你新请的助理?”
他淡淡嗯了一声,看着她笑道:“我交了稿子,是不是该请我吃饭了?”
“谁约你?不会是哪位大美女吧?!”尹萱有心想开个玩笑,没料到他却愣住了。迟疑了一下,“你认识的,严于律。”
尹萱不自觉笑了一下:“真是个大美女?!”
他直看着她,淡淡地笑:“她只是因为工作,想确定一下档期。本来我让张莉去协调,可是她非说希望见一面谈谈。”
他虽然在笑,却笑得不那么自然,尹萱心一沉,想了想说:“汇天下要说服你也退出?!还是他们有什么新动作?!”
吕家乐为难道:“尹萱……”
“打住!”她抬手制止他,“我知道你跟吴天竞有交情,和司海扬有过节,不过这个项目,是你先答应了我的,对不对?”
他失笑:“你担心我会跑吗?”
“我不担心。”她嘴上说着,心底却有些不安,直盯着他看。
他专注地看着她:“所有人跑光了,我都会在你身边。将来这个项目不管是谁做,做到哪一步,只要你需要我去,我一定去。”
尹萱心底一跳,他话里明显有话,为何她有些心惊?
“你什么意思?”她敏感得让他叹息。
“我是说,对我而言,我只认你。不管你跟谁合作,都不会影响我。”他认真地看着她:“但我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这个项目,是梁定成抛出来的一个烫手绣球,不管谁接住了,后面都不会是一帆风顺的幸福生活。”
尹萱看着他道:“家乐,你真的会帮我?”
他低声叹息:“你还不相信我?要怎样才信?”
“很简单,我要你把司海扬和吴天竞拉在一起。影业协会不能被架空。”尹萱沉声道。
他微怔,自嘲地笑了一声:“我有那个本事吗?”
“你有。”尹萱微微一笑,“因为我决定让你彻底接替杨万千。”
他呆了呆,似乎不太相信她说的话。她笑得自然,“不相信我?”
吕家乐低头,眼中光芒一闪,低声道:“你不怕我……权力越大,越难控制吗?”
尹萱叹息一声:“只要你真的有能力做到我希望你做到的事,我怕什么?怕你抢了小奇的东西?你姓吕,他也姓吕,不是一家人么?”
他脸色怔住,看着她道:“你这算是亲情战术吗?”
她笑了:“你只说管不管用?”
他喘了一口气,盯着她一时没说话,半晌才道:“你给了我,从我认识你就一直想要的东西。我应该很高兴才对。可是,为什么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她愣住,笑了笑说:“家乐,我只是希望,我们能真的,象朋友,或者,亲人一样相处。你说你把真的当成了假的,现在,我想你回到初认识我时,那个真的状态里去。我不在意你跟我讲条件,只要那条件是值得讲的。”
“你就是希望我跟你讲条件,没有条件你都不知道怎么跟我相处了,是吗?”他紧紧盯着她,声音有些不悦,“你时时提醒我,接近你就要接受条件交换。这样你才可以心安理得。你真的就这样心安理得吗?”
她心一跳,脸色变了变。
他站了起来,无奈地笑了一声:“如果一定要这样才能跟你相处,我可以如你所愿。不过我提醒你,司海扬不会轻易被人影响。吴天竞这番举动惹到他,战争就不能避免。我能力有限,恐怕会让你失望。”
尹萱看着他轻声道:“家乐,我从来不怀疑你的能力。”
他脸色变了,忽然又笑了笑:“请我吃饭。我不想去见严于律。”
她站起来笑:“好啊。芒果沙拉?!”
她往门外走,他跟上去,轻声笑:“就这个?还有别的吗?”
“你还想吃什么?”
“嗯……我想想……”
两个人下了电梯,一边说笑一边走到门口,尹萱的电话就响了。
“剧本啊剧本啊,大姐!”徐图的声音传来,她禁不住笑了。
“拿到了,我一会儿发给你。”
“一会儿?马上!回来开会啊。”徐图不依不饶地叫。
尹萱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我在外面……”
“半小时能回来吗?喻小姐已经等了半小时,再等下去我担心会有问题……”徐图欲言又止,尹萱心头一沉。
“她在等什么?”她愣了一下。
“等司总啊,要看剧本,好商议开机时间。”徐图的声音低了一分,“赶紧回来。”
尹萱叹了一口气,收了电话,看着吕家乐歉意道:“不好意思,我得回一趟公司。改天请你吃饭好不好?”
他默默点头,“回银河?”
“嗯。这顿饭记下。”她笑着挥了挥手。
他目光轻闪:“记住你欠我的。”
她不以为意地笑笑,朝停车场走了。谁知这一欠竟欠了三个月。杨万千正式退休,百向基金为他举办了一个盛大的宴会,以感激他多年的工作和贡献。尹萱向方孝仪提出由吕家乐接任他的职务。方孝仪原本属于司海扬,但他毫无兴趣地拒绝了。无奈之下,她只得同意由吕家乐接任。但是交换的条件,竟然是让余音接任吕家乐的位置。尹萱吃了一惊,立时明白了方孝仪的用心。不由暗自感叹,论这权力制衡,那母子俩确实高人一等。
剧本发过去之后,joseph从导演的角度提出了一些修改的意见,尹萱做了调整。徐图两头跑,几经周折才确定了档期,签下了合约。开机这天,媒体蜂拥而动,单就这卡司阵容,已经足够吸引人眼球。仿佛有意要制造热点话题,司海扬和梁定成都出现在了现场。尹萱远远看着那个被人围住,又很快远离了人群的焦点人物,他被关注的热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大明星。
梁定成被几个记者缠住追问有关影业协会的问题,他有点心不在焉,保持着基本的礼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看见尹萱的身影,他终于摆脱了那一群人,走到她身边笑道:“好大场面啊。”
尹萱淡淡道:“徐图说热度都不用炒,你们几个人到了就够了。他果然清楚这些人的想法。”
“徐图确实是一把好手。”梁定成笑了笑道:“当初他来找我合作,我就看出来,他能呆在司海扬身边,一定与众不同。”
尹萱低头笑了笑,“他确实厉害。”
“你怎么说服吕家乐的?”梁定成好奇地看她,“也许我应该问,你怎么说服司海扬的?”
“这世上的事,在他们眼里,无非就是一场交易。等价的利益交换而已。”尹萱的目光移向站在摄影机旁说话的吕家乐和joseph,暗自叹气。
梁定成也看到了吕家乐,轻声道:“上次吕家乐没有拿到最佳导演奖,是他妥协的结果。他希望《漫漫》能够拿到最佳影片,放弃了对最佳导演的争夺。”
尹萱吃了一惊:“什么?!”
“他在影业协会的影响力不小,尹萱。”梁定成看着她笑,“不要低估他。当然,前提是《漫漫》确实有资本让他去游说他人。”
尹萱看向吕家乐,正巧,他的目光正朝她望来,那浅浅浮上来的笑意,令她心头那股该死的愧疚感又涌上来。
她低了头,轻声道:“《妖姬》呢,你有什么看法吗?”
“《妖姬》是彻底的商业化运作,我们唯一的希望是拿到技术类大奖。”梁定成笑了笑说,“有了吕家乐,胜算很大。我越来越有点佩服你了。”
尹萱惊讶地看向他:“佩服我?”
“你总能把不可能变成可能。我看了剧本,如果喻欣然这次的对手不强,她也有希望拿到最佳女主角。甚至可以走出国门,得到更多国际上的关注。所有人都喜欢看那台前的靓丽风光,或者主宰一切的王者,没有人注意幕后真正缔造一切的英雄。你,是那个英雄。”他淡淡地说着,目光里却充满了赞叹。
尹萱愣了一下,终于笑出声:“你这样抬举我,我真是受宠若惊。”
梁定成也笑了:“我说的是实话。我还希望你记得那天我在办公室里对你说的每一句话。如果有一天,你决定远离这一切,记住,我是第一人选。”
他轻轻拉过她,在她脸颊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笑意淡淡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