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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萱目光微沉，笑道：“我在成全你啊。你不是想要我吗？要我，需要付出代价。”
他倒吸了一口气，蓦地松了手，盯着她道：“萱萱！你在逼我吗？”
“是的。”她毫不回避地看着他，“我在逼你。你要有所选择。人一生就是在不断地选择，路是自己选的，走过去就不能后悔。所以想清楚再回答我。因为你不能骗我一辈子。”
他脸色发白，盯着她喘了一口气，有些困难道：“我……骗你什么？”
她轻忽笑了一下：“从你认识我开始，你一直在骗我。掩饰、隐藏、暗里做了太多事。你为这些行为找了一个很堂皇的理由，因为你爱我，所以你为了想跟我在一起，可以无所不用其极。控制舆论、制造风波、陷害他人……”
“够了！”他笑得有些无力，“宋于斯说的？！”
尹萱没有看他，沉默了一秒，淡淡道：“吕嘉出事的视频，是你发给我的吧？”
他怔住，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尹萱笑了，“只是我没想到拍下视频的人是吴天竞。你们之间有了多少交易？包括影业协会和银河吗？”
“我……”他说不出话来，忽然觉得说什么都是徒然，只能闭了闭眼。
“如果那次车祸，小奇出事了，或者我死了，你会不会后悔？”尹萱盯着他，眼眶有些湿。
他蓦地白了脸，猛地抱住了她，直叫道：“别说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开车。否则我死也不发给你！幸好你没事，你没事……”
她推开他，盯着他笑道：“我命大，所以你这一着险棋，成功了。我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司海扬离开了我。你又有了机会，来接近我。”
他颤抖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你知道吗？”她低头叹气，“那天下暴雨，你帮我接了小奇回来，我们一起吃饭，陪小奇玩。第二天一早，你放了鸡蛋花在我床头，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很动摇。”
“萱萱！”他的眼神激动起来。
“所以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真的就放下这里的一切，跟你离开？我们就做一对简单平凡的夫妻，相伴晨昏。”她盯着他看，声音轻忽，“只是你刚才的表情，告诉我，那自欺欺人的想法，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
他急喘了一声，叫道：“不，不，不是的！我想要你，我只想要你……”
她轻轻地摇头，笑道：“家乐，你杂念太多，野心太大。你早就打定了主意，就算我跟你走了，你仍然有办法控制这里的一切。你只需要瞒着我就可以。你聪明过人，总能想到办法让我相信你，对不对？”
他脸色已经接近白纸，颤抖了一下，没能说出话。
“你打算骗我多久呢？一辈子吗？可我不想。将来小奇长大了，我要如何跟他说呢？他原本应该有个弟弟或者妹妹，因为你的缘故，不能来到这世上？而我选择了装聋作哑，为了贪图那被爱的虚荣，仍然和你共度一生？”
他呼吸几近停顿，眼眶红了，“萱萱！”
她看着他，眼眶也红了，“家乐，两个落水的人根本不能互救，他们只会把对方拖进更深的漩涡里，一同溺亡！你比吕嘉聪明，却远没有他纯粹。所以我会爱上他，却始终无法爱你。”
他深吸了一口气，含着泪笑了一声：“你不爱我，所以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会选择我。哪怕我把心挖出来给你，你也不会多看一眼，是吗？”
她冷冷道：“你不是爱我，你只是爱上爱我的感觉。你以为你可挥霍这感觉任意妄为，为你的自私自利找到最强的借口！”
他目光一冷，叫道：“那你呢，你从来不曾对我有过半点心！而我为了你，千方百计各种退让，你自以为你公平，你哪里有过半点公平？司海扬伤过你更甚于我！也没见你放弃过他？！说到底，你只是对我最狠心。刚才说什么放下一切就跟我走，也不过是在试探我并没有一点真心！是不是？！是不是？！”
说到这最后一句，他已经激动起来，瞪着她目光变得怨恨冷厉。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站起来道：“你一定要这样想，我没有办法。我希望你一周之内辞去百向基金所有职务，我会和方孝仪商议接替你的人选。”
他猛地站起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又惊又怒地叫道：“你早就做了决定？！你要去找司海扬了？他根本不想要你了！你就这样犯贱吗？！”
急怒之中，他已经口不择言，只想不顾一切地伤害，才能击退内心急涌的愤怒和痛苦。
果然，她脸色发白，眼眸中有了痛苦的颜色，盯着他道：“他不要我，是我的错。我确实没有什么希望再得到幸福，那是拜你所赐。所以也不要指望我们还有可能和平共处。你主动辞职，我们还可以想一个体面的官方说法，这是我最后的让步……”
“不！不要！”他脸色如纸，用力地抱住她，颤抖着叫：“萱萱，不要！我说错话，对不起！我不能没有你！对不起……”
她眼中含泪，想推开他却没成功。
“对不起！”他抱得死紧，不肯松手，不住地叫着：“对不起！不要这样对我，不要这样！你恨我怨我都没有关系，不要离开我……不要再让我回到地狱里去！”
她心头一软，终于放弃了挣扎。他低头吻住她，狂野而激动，扣住她的后脑越吻越深，她不安起来，抓住他的衣襟，拉开他，咬着牙叫：“你说过除非我愿意，你不会再碰我。”
他眼光迷乱，不顾一切急切地吻她，喘息道：“萱萱，说你愿意……求你……我爱你……我可以放下一切，我可以……我只想要你，说你愿意……”
他浑身发抖，不住地吻她，似乎害怕她再说出绝情的话来。她眼泪流下来，哽声道：“我愿意。”
他呆了一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狂喜涌进眼眸，他连呼吸都忘了。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目光狂热，混和着喜悦和惊惧，心头颤动，轻声道：“如果你得到我，可以让你放下对我执念，放下从前那所有一切恩怨纠缠，我愿意。”
他目光变了，所有的激动喜悦瞬间被浇灭，光芒逝去，眼眸里已经沉为一片死寂。
他松开了她，那一刻心如死灰般的表情，击中了她。
“婚礼之后，我每天晚上做梦，梦见去祈求你的原谅，祈求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他声音如冰一般冷，眼泪流下来，恍然未觉，“给我一次机会，去证明，我比司海扬更爱你。我才可以让你幸福。我夜夜造梦和你在一起，无数次从梦里醒来，只有无穷无尽的寂寞和痛苦相伴。可那时我还有梦，还有一点生的希望。可是今天，你在我梦里放了一把火。”
她又惊又痛地看他，却发不出声音。
“你，一把火烧光了我所有的梦。你已经，彻底把我赶回了地狱里，让我在那里化成灰烬。”
他最后看了她一眼，迈着沉重的步子，拉开门，消失了。
尹萱坐回了沙发上，内心也已经如死一般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