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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盛百拜奉书》王实甫.元曲
虞美盼鼓足了勇气,拿起了信封,心还是突突地跳。
她翻过信封,见背面一头写个鸳,一头写个鸯,“这是什么意思?鸳鸯[1]二字两边分,意味着我们一对鸳鸯被拆散?”
美盼轻轻叹了一口气,心想,“师哥,你真聪明,我理解你的心意。”她拿过一支玉簪,准备挑开封口,可是两只手却抖得厉害,挑了好久才把封口打开。
她抽出信笺,见是叠“同心方胜”,心里不由得想:“师哥可真细心,懂得女孩儿家的心理。同心方胜,表示两人同心。”
打开方胜,一笔秀丽工整的小楷出现在眼前,令人越看越爱。
古人说,字如其人,看了这一笔好字,就可以想象得到信文一定错不了。
只见第一句抬头写道:
“盛百拜奉书芳卿可人妆次”。
美盼想:“怎么没有写我的名字呢?噢!懂了,他怕万一落在别人手里,可以保全我的名节,师哥真是可人!”她继续看下去。
“自别颜范,鸿稀鳞绝,悲怆不胜”。
是啊,从赖婚筵上见过一面以后,再也没有见到过,书信往来更不可能,你非常悲伤,我也一样痛苦。
“孰料尊堂以恩成怨,变易前姻,岂得不为失信乎?”
母亲的赖婚,使我始料未及。我母亲以恩成怨,失信于你,但是我美盼对你却是感恩戴德,绝不失信。
“使小生目视东墙,恨不得腋生双翅飞于妆台左右”。
你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到我这儿来,我又何尝不想到你书房去呢?
“患成思渴,垂命有日”。
师哥啊,你应该保重身体。你思念成病,我也和你一样,同病相怜。
再往下看到:
“因如烟至,聊奉数字,以表寸心。万一有见怜之意,书以掷下,庶几尚可挽残喘于临危也。造次不谨,伏乞情恕!”
我怎会不爱你呢?我会写回信给你的。
【二】《相思》王实甫.诗
信后附录一首五律,虞美盼也是个吟诗能手,自然对诗章格外喜欢,读得比看信还仔细,口中还曼声低吟:
“相思恨转添,谩把瑶琴弄。”
无穷的相思,思极而转化为恨。此恨是从我娘那里来的,满怀的怨恨无处发泄,就寄托在瑶琴之中。而前晚弄琴,相思与怨恨并存啊!
“乐事又逢春,芳心尔亦动。”
现在,你我的感情已经有了新的升华,你的心里也一定会感觉得到。
“此情不可违,虚誉何须奉?”
这种爱情的发展是不能违背的,那种虚假的声誉何必要去遵守!
“莫负月华明,且怜花影重。”
啊,师哥!你要我晚上到你那里去!去干什么呢?
“且怜花影重”,“且怜花影重”,美盼反复吟咏这末一句,忽有所悟,“花影重”是花影浓密,“花影”意味着情爱。“重”就是说跟他重叠在一起,再想到信封背面一颠一倒鸳鸯两字,啊,原来他要我前去颠倒鸳鸯,成其好事!
小姐越想越难为情,脸红到了颈脖子,轻声说了一声“啊,啐!”心口怦怦乱跳。她反反复复、不厌其烦地看了好几遍,心里有许多说不出的滋味。
柳如烟在镜子里,一眼不眨地看着虞美盼的变化。
只见她一忽儿高兴,一忽儿沉思,一忽儿痛苦,一忽儿忧郁,最后脸蛋忽然红了起来,而且一直红到颈脖子。
奇怪,这封信的内容我已经看过了,有什么可害臊的。这也怪如烟年幼,根本无法理解这诗篇的“意在言外”。
正在如烟纳闷的时候,忽听得美盼在大叫“柳如烟”。
这一声“柳如烟”,和往日大不相同,声音里充满了严厉、冷酷和怒气。
如烟吓了一跳,心里在喊:“糟了,坏事了!”一分神,绣花针不觉狠狠地扎在手上,痛得她一声“啊唷”。
她立刻从小凳上起身,心想:现在大小姐正火冒三分呢!不能立刻过去,稍停片刻,让我也好想一个对付之策。
美盼又喊道:“如烟,你在哪里?”
如烟不能不答应了,回答道:“盼盼姐,我在这儿呐。”真糟,时间太紧了,来不及去想对付的办法,管它呢,船到桥头自然直,没有过不了的火焰山。
美盼见如烟只有应声,却不进来,发怒道:“小贱人,为什么不来?”
如烟连忙说道:“来了,来了。”边说边进了房,“盼盼姐,有什么事吗?”
美盼见如烟已到,怒气冲冲地说道:“小贱人,这东西是哪里弄来的?”
如烟装作不知道,问:“什么东西呀?”
美盼见如烟还装痴卖傻,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其实,今天美盼的生气,一半是装出来的。她不是气如烟不应该带师哥的书信来,气的是她不把书信直接交给自己,害得她不能立即看到他的信,我要惩罚一下子如烟,免得她下回更加地肆无忌惮。
其实,美盼也错怪如烟了。
虞美盼自己并未把对哲笃的情爱全部吐露给如烟,一直是若即若离,很不明朗,即使表示了“天长地久,不负知音”,如烟也并未摸透她的真心。
况且,你美盼的大小姐情绪,反复无常,患得患失,怕狼怕虎,顾虑重重。说到家,柳如烟终究是侍女,不能和美盼平起平坐。你大小姐错了,可以不自责而骂下人,而如烟却只有委屈忍受的份儿。
再说这封书信,如烟又不知道你究竟喜欢还是不喜欢。所以不直接给你,就是怕你要维护自己大小姐的尊严而翻脸,放在妆盒里让你自己发现,是很妙的一着棋。
万一你真的翻了脸,如烟还有一个退身的余地。
美盼也不想想,你和哲笃的事,是你们两人自己的幸福,跟如烟有什么相干,如烟如此奔波,还不是为了你美盼,你应该感激才是。
此次美盼是火出无名,在如烟则是多管闲事的苦果,真是热心肠招来是非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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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鸳鸯
鸳鸯雁形目鸭科鸳鸯属。似野鸭,体形较小。嘴扁,颈长,趾间有蹼,善游泳,翼长,能飞。雄的羽色绚丽,头后有铜赤、紫、绿等色羽冠;嘴红色,脚黄色。雌的体稍小,羽毛苍褐色,嘴灰黑色。栖息于内陆湖泊和溪流边,雌雄常在一起。
民间传说和文学上用来喻夫妻;又用来称成偶的东西。以鸳鸯比作夫妻,最早出自西汉司马相如之笔。他为挑逗新寡妇卓文君,作《琴歌二首》,其第一首中有“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的诗句。唐代诗人卢照邻《长安古意》诗,诗中有“愿做鸳鸯不羡仙”一句,赞美了美好的爱情,以后一些文人竞相仿效。
中国古代,曾经有把鸳鸯比作兄弟的。南朝梁萧统编著的《文选》中摘录《苏武李陵赠答诗》中有句为“昔为鸳和鸯,今为参与商”,“骨肉缘枝叶”等诗句,这里是李陵,苏武之间表达友情而赠别的诗。
以鸳鸯比作夫妻,最著名的为唐代诗人卢照邻《长安古意》诗,诗中有“愿做鸳鸯不羡仙”一句,赞美了美好的爱情,以后一些文人竞相仿效。
鸳鸯经常成双入对,在水面上相亲相爱,悠闲自得,风韵迷人。它们时而跃入水中,引颈击水,追逐嘻戏,时而又爬上岸来,抖落身上的水珠,用桔红色的嘴精心地梳理着华丽的羽毛。此情此景,勾起多少文人墨客的翩蹁联想,唐朝李白有:“七十紫鸳鸯,双双戏亭幽”,杜甫有“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孟郊有“梧桐相持老,鸳鸯会双死”,杜牧有“尽日无云看微雨,鸳鸯相对浴红衣”,苏庠有“属玉双飞水满塘,菰蒲深处浴鸳鸯”,以及“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鸟语花香三月春,鸳鸯交颈双双飞”等等。崔珏还因一首《和友人鸳鸯之诗》:“翠鬣红毛舞夕晖,水禽情似此禽稀。暂分烟岛犹回首,只渡寒塘亦并飞。映雾尽迷珠殿瓦,逐齐上玉人机。采莲无限蓝桡女,笑指中流羡尔归。”而名声大振,被称为崔鸳鸯。
鸳鸯在人们的心目中是永恒爱情的象征,是一夫一妻、相亲相爱、白头偕老的表率,甚至认为鸳鸯一旦结为配偶,便陪伴终生,即使一方不幸死亡,另一方也不再寻觅新的配偶,而是孤独凄凉地度过余生。
所以人们常将鸳鸯的图案绣在各种各样的物品上送给自己喜欢的人,也此表达自己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