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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男孩是富商甄友乾的儿子,名叫甄有才。
甄友乾来成都定居时,年迈的母亲说什么也不愿离开故土,甄友乾只好把自己的长子长媳留在老家邛州[1]高凉来村照顾母亲。
甄有才也是贫民家庭长大的孩子,但自从父亲发达后,自己也变得娇贵起来,他成天阶好吃懒惰,无所事事。
当父母带领弟妹去了成都居住后,他更是无法安分于老家读书务农,背着自己的媳妇偷偷地来到了繁华的成都。他不敢去找自己的父亲,一个人在成都和一帮狐朋狗友厮混了起来。
有一个叫麻三的酒友对他说:“探花巷里有个叫谭思婷的小少妇,那洁白的玉体像块豆腐那么水嫩,白里透红的脸蛋像芙蓉出水那么性感……如果能和她厮混一宿,纵是做鬼也风流。”
麻三绘声绘色的描述,把舞象少年甄有才的心说得蠢蠢欲动。他揣起从家里带来银子,一路小跑去了探花巷。
【一】《高凉村妇盼郎归.其一》歌谣
日夜望郎郎不归,
高高树上果熟齐;
人家有夫爬树摘,
我夫外出果落泥。
日夜盼郎郎不归,
水田稻谷已熟齐;
人家有夫帮手割,
我夫外出自己为。
甄有才的媳妇今年刚满十八岁,比有才大三岁。由于丈夫天天不着家,媳妇一个人承担着家里的一切家务。
树上的的果子熟了,也没人来摘,只好眼看着果子一颗颗落在地上,成了烂泥。稻田里的稻谷已经成熟,人家有丈夫帮着收割。自己丈夫却不知去了哪里?媳妇见不到有才的面,只能自己去收割。等收割完了稻谷,谷仁也熟掉了一大半……
【二】《高凉村妇盼郎归.其二》歌谣
日夜盼郎郎不归,
割开禾来田要犁;
人家有夫赶牛驶,
我家唯有把锄挥。
日夜望郎郎不归,
五更三点公鸡啼;
人家出入成双对,
我家话向谁人提。
割完了稻子,又要犁地。
人家有丈夫赶牛,有才媳妇却只有挥舞着锄头,自己犁地。
五更三点,公鸡叫了。
她多么盼望自己的丈夫能回来啊!人家小夫妻出入成双入对,她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三】《高凉村妇盼郎归.其三》歌谣
百里寻夫到天光,
又到徐闻与海康;
走尽花街和柳巷,
谁知夫在鸡婆床。
“我一定找丈夫回来!”有才媳妇把老婆婆安排给丫环照料,自己一个人来找丈夫。
她走了一百多里路,从夜晚走到天亮,从乡村走到城市,走遍了花街和柳巷,一直找到语蓉的床上。
看到躺在语蓉怀里的丈夫,小媳妇生气地数落起来:
二八鸡婆巧梳妆,
洞房夜夜换新郎;
一双玉臂千人枕,
半点朱唇万客尝。
装成一身娇体态,
扮做一副假心肠;
迎来送往知多少,
惯作相思泪两行。
小媳妇骂完了语蓉,又来劝说自己的丈夫:
一生悲欢恨怨间,
劝郎戒嫖把家还;
一觉扬州梦应醒,
为妻待郎情无限。
语蓉不怪乎有才媳妇的辱骂,也过去帮着说服有才,把他劝回家,并嘱咐他回家跟媳妇好好过日子。
【四】《励学篇》赵恒.诗
富家不用买良田,
书中自有千钟粟。
安居不用架高楼,
书中自有黄金屋。
出门莫恨无人随,
书中车马多如族。
娶妻莫恨无良媒,
书中自有颜如玉。
男儿欲遂平生志,
五经勤向窗前读。
可是没过几天,甄有才又来到了赵语蓉的院子。
这次,语蓉却想把他赶出去,并告诉他以后不要到这种地方来了。
有才不解地问:“为什么?”
语蓉说:“你有那么好的媳妇,你应该学会珍惜。”
“她,哪有你好?”
“我有什么好的?一个风尘女子,而且半老徐娘……你年纪轻轻,应该学点好……”
听到语蓉教育他,有才有些火了,“你个妓女,有什么资格来教育我?”
“妓女也是人,也知道好坏。”
“那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书院就是你应该去的好地方,而妓院,就是你不该来的地方。”
“我们不来,你们吃什么喝什么?”
“这你就不要操心了。”
“既然你…做为一个妓女待在这里…就要接客……”
“可我应该接待谁,是我说了算呀~”
“为什么不待见我,我会少你的银子?”
“这本就不是钱的事儿,”语蓉笑盈盈地说,“你还年轻,怎么能迷恋女色呢?”
“为什么?”甄有才冷笑道,“为什么你就能图个快活,我却不能?”
“我这是来图快活的吗?”语蓉叹了口气说,“弟弟啊,我与你不同,我是家破人亡才落入青楼的,家里还有一家子人等着我吃饭……而你呢,家财万贯,家里又不是供不起你去求学,为什么不去书院好好读书呢?”
“读书有用吗?我们大元朝不是不需要读书人嘛!”
“小弟弟,此言差矣。什么时候,也需要读书人,那个朝代也是读书人在治理国家……看你年纪轻轻,却把时间浪费在花间柳巷,你不感到可惜吗?回去吧,我的好弟弟,”语蓉上去抚了抚有才的肩膀,“回去把心思都用学习上,多读一些书。古人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经过语蓉苦口婆心地劝说了一个下午,甄有才感到自己的境界,真的还不如一个妓女。他羞愧难当,带着银子匆匆离开了探花巷,从此再也没有踏进勾栏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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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邛州
邛州就是现在的邛崃,隶属四川省成都市,自古为“天府南来第一州”,位于成都平原西部,川滇、川藏公路要塞,距成都市区75公里。
邛崃古称临邛,系西汉著名才女卓文君的故里,始建于公元前311年,迄今已有2300多年的历史,是四川最早的四大古城之一。
文君井位于邛崃市内里仁街,相传为司马相如与卓文君开设“临邛酒肆”时的遗物,西汉司马相如与邛崃富商卓王孙之女卓文君相爱,文君夜奔相如,结为夫妇,婚后设酒店于临邛市上。“文君当垆,相如涤器”,后世传为佳话。
据传,此井即相如文君当年汲水之所,后人遂题名“文君井”,唐诗人杜甫流寓成都时作《琴台》诗:“司马相如宅在州西笮桥,北有琴台茂陵多病后,尚爱卓文君。酒肆人间世,琴台日暮云。野花留宝靥,蔓草见罗裙。归凤求凰意,寥寥不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