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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熊王几声怒吼制止，平时比狗还乖的妖群，现在却充耳不闻，各干各的。它吼完以后也觉得鼻孔一凉，打了个喷嚏，不知怎地，越看肩上的小石头人越不顺眼，心底翻上来的都是被地母嫌骂处罚的旧恨。
地母斜睨着它...
昔？神的双臂颤抖得愈发剧烈，额角渗出细密冷汗，仿佛正与某种无形巨力角力。他脚下冰霜蔓延，一圈圈裂纹自足底扩散，竟将地面冻出蛛网般的寒痕。那扇由极寒之力凝成的冰门，在内外交攻之下已然薄如蝉翼，可偏偏就是不破??就像地母故意留着这道门，等着谁闯进去。
泗海真人眯起眼，心头警兆突生。
“不对。”他低语，“昔？神不是在撑结界……他在拖时间。”
话音未落，冰门骤然一震，内部传出一声沉闷轰响，似有巨物撞击内壁。紧接着，一股黑气自门缝中溢出，带着腐腥之味，沾上便蚀骨消肌。两名靠得近的灵山弟子避之不及，手臂瞬间焦黑萎缩，惨叫未毕便倒地抽搐，皮肤龟裂如枯土。
“退！”泗海真人暴喝，袖袍一挥，三枚山核桃再度腾空而起，化作巨球悬于半空，形成三角之势封锁冰门前方区域。其余仙人纷纷后撤，唯有苍晏下尊所率小队早已潜入玉京城，此刻音讯全无，如同沉入深海。
昔？神忽然仰头嘶吼，声音不似人声，倒像万鬼齐哭。他周身冰晶炸裂，血从七窍流出，在脸上凝成赤红冰纹。原本湛蓝双眸转为漆黑，瞳孔深处浮现出一座倒悬宫殿的虚影??正是玉京城地下秘境的模样。
“他被附身了！”一位老仙惊呼。
地母的声音随即响起，却并非出自昔？神之口，而是自大地深处传来：“你们以为，攻破一道门就能终结一切？我早已不是孤身一人。”
地面猛然震动，裂缝纵横交错，岩浆不再喷涌，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黑色根须破土而出，扭曲如蛇，每一根都缠绕着残破骸骨与断裂符?。那些曾死于玉京之战的修行者遗骸，竟被这些根须串连起来，拼凑成半尸半傀的怪物，空洞的眼窝燃起幽绿火焰。
泗海真人脸色铁青：“她把阵亡者炼成了‘归墟奴’！”
归墟奴，传说中地母以怨念为引、血脉为契，操控死者重返战场的禁忌之术。此术需耗极大本源，且极易反噬，历来只存于古籍。可如今，黑根所过之处，连陨落不足半日的修士尸体也被迅速唤醒，肢体僵硬地站起，手中兵刃虽断仍执，眼中只剩杀意。
更可怕的是，这些归墟奴并不攻击灵山众仙，反而调转方向，扑向申国驻军所在方位！
“她在挑起纷争！”泗海真人怒极反笑，“想让灵山与申国火并？痴心妄想！”
他正欲下令拦截，忽见盘龙荒原尽头尘烟滚滚，旌旗猎猎。一支玄甲铁骑疾驰而来，旗帜上绣着金翅乌图腾??正是申国精锐“焚羽营”。领军者乃申国大将雷焕，手持雷光长戟，周身电弧跳跃，气势如虹。
“刹利天座下雷焕，奉命清剿邪祟！”其声若雷霆，传遍战场。
然而，就在焚羽营即将冲入战区之际，地面豁然裂开，数十根黑根缠住前排战马，将其生生拖入地底。骑兵阵型大乱，雷焕怒吼一声，挥戟斩断数根黑藤，却见那些断藤非但不死，反而落地即活，化作小型泥怪扑咬士兵。
与此同时，昔？神终于支撑不住，双膝跪地，冰门轰然碎裂。
没有预想中的狂喜，只有死寂降临。
因为门后走出的，并非苍晏下尊一行，也不是妖军主力，而是一个浑身裹在灰袍中的身影。那人脚步缓慢，每踏一步，脚下泥土便冻结成冰，又迅速腐化为黑泥。他的脸隐藏在兜帽阴影下，唯有一只手露在外面??五指皆断，仅余森森白骨，却握着一枚残缺玉符。
泗海真人瞳孔猛缩：“那是……灵虚令碎片！”
灵虚令，乃是上古时期灵山与诸天魔共签盟约的信物，一旦集齐九块，便可开启“封魔渊”，镇压一切叛逆之魂。千年前大战后，九块灵虚令散落各方，灵山仅掌握其三，其余皆不知所踪。而这枚碎片上的纹路，分明属于第四块！
“你是谁？”泗海真人厉声质问。
灰袍人停下脚步，缓缓抬头。兜帽滑落，露出一张苍白至极的脸??五官端正，却毫无生气，像是用蜡雕成。他的嘴唇微动，吐出两个字：
“明遥。”
全场哗然。
明遥，三百年前失踪的灵山十二真传之一，据传因私自研究禁术被逐出师门，后死于域外魔劫。可眼前之人，不仅活着，还手持灵虚令碎片，出现在玉京城核心防线之前！
“你勾结地母？”泗海真人怒不可遏。
“不。”灰袍人摇头，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我是来阻止她的……也是来阻止你们的。”
“什么意思？”
“玉京城下埋的不是结界根基，”他抬起骨手，指向地面，“是‘胎心’??地母孕育新世界的胚胎。你们若强行攻破结界，会引发天地逆流，整个盘龙荒原都将塌陷为虚无裂缝，吞噬方圆万里生灵。”
众人变色。
泗海真人冷笑：“危言耸听！若真如此，地母为何还要激我们进攻？”
“因为她已经不需要这个世界了。”灰袍人淡淡道，“她要借你们之手，完成献祭。”
“献祭？”
“献祭十四位仙人之魂，加上玉京城百万怨念，点燃胎心，催生‘第二纪元’。”他顿了顿，“而你们，都是燃料。”
空气仿佛凝固。
就在此时，地下传来一阵奇异震动，节奏规律，宛如心跳。咚、咚、咚……每一次跳动，都让人心脏随之共振。那些尚未完全成型的归墟奴纷纷停步，面朝玉京城方向跪伏下去，仿佛在朝拜某种至高存在。
“胎心醒了。”灰袍人闭上眼，“它感应到了足够的杀意与死亡。”
泗海真人猛地转身，望向玉京城墙。只见原本灰暗的城体开始泛出诡异红光，砖石缝隙中渗出黏稠液体，散发着甜腻腥臭。整座城市，竟如一头沉睡巨兽般缓缓呼吸。
“必须立刻撤离！”有仙人大喊。
“来不及了。”灰袍人轻声道，“结界正在逆转，出口已封闭。我们现在，都在她的子宫里。”
话音刚落，天空骤然变色。云层翻滚如沸水，裂开一道巨大漩涡，中央垂下紫黑色雷柱，直击玉京城中心。雷光中隐约可见一座悬浮宫殿轮廓，殿前立着一人??黑袍翻飞，背对众生，左手托着一颗跳动的心脏模样的晶体，右手则牵着一名少年。
那少年面容清秀，赫然是失踪已久的苍晏下尊！
“师兄！”泗海真人失声。
少年抬起头，眼神空洞，嘴角却扬起一抹不属于他的微笑：“师尊，我找到答案了。”
“什么答案？”
“如何成为真正的‘仙’。”少年喃喃，“不是飞升，不是长生……而是取代规则本身。”
他说完，右手猛地插入自己胸膛，掏出一团glowing的金色光核??那是他的元神！随即，他将元神按进那颗胎心晶体之中。
轰！！！
整片大地崩裂，玉京城拔地而起，化作一座通天巨塔，塔身布满脉络般的血管状纹路，顶端喷射出亿万道血丝，刺入虚空。每一根血丝末端，都挂着一个缩小版的世界投影??山河破碎，城池倾覆，生灵哀嚎……
“她在编织新天道！”灰袍人踉跄后退，“用我们的世界做模板，批量制造平行宇宙！”
泗海真人脑中嗡鸣不止。他终于明白为何地母能短时间内召集如此多妖怪??她根本不是从外界招募，而是从无数个濒临崩溃的平行世界中抽取残魂，汇聚于此！
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不再局限于一方土地，而是成为跨越维度的创世之母。
“不能让她成功！”泗海真人怒吼，八枚山核桃再度膨胀，化作八座移动山岳，朝着玉京巨塔撞去。其余仙人也纷纷施法，各展神通，雷火交织，剑气横空。
可他们的攻击刚触及塔身，就被一层透明薄膜挡住，随即反弹回来。一名仙人躲闪不及，被自己的庚金剑气贯穿胸口，当场毙命。
“法则已被篡改。”灰袍人苦笑，“在这里，她就是天道。”
“那就毁了她的心脏！”泗海真人目眦欲裂，纵身跃起，手中凝聚出一柄由纯粹灵力构成的开山巨斧，誓要劈碎胎心。
但他还未接近，空中那黑袍身影轻轻挥手。
时间，静止了。
所有人在这一刻凝固不动，唯有泗海真人尚能挣扎前行，每走一步，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抬头望去，只见黑袍人缓缓转身，露出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那是年轻版的他自己。
“你……”
“我是你三十年后的模样。”对方开口，声音沧桑，“我曾尝试过无数次拯救这个世界，每一次都失败了。最后我才明白，唯一的办法，是成为她的一部分。”
“胡说八道！”
“你不信没关系。”年轻的泗海真人抬手指向灰袍人，“看看他，就知道拒绝融合的代价。”
灰袍人身体开始崩解，化作点点灰烬随风飘散。临终前，他低声呢喃：“不要相信……任何自称‘归来者’的人……他们早已不是……原来的自己……”
话音未落，身形彻底消散。
“现在，加入我吧。”未来的泗海真人伸出手，“一起掌控新生的世界。”
泗海真人咬牙，举起巨斧劈下。
斧刃斩在时间屏障上，激起涟漪般的波纹，却无法突破分毫。
“没用的。”对方叹息，“命运早已注定。”
就在这绝望时刻，一道微弱却清晰的铃声响起。
叮??
来自玉京巨塔最底层。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无数铃音汇成清越乐章，穿透层层封锁，直抵人心。
那是明遥派弟子独有的“醒魂铃”，唯有在极端情绪波动或濒死之际才会自动触发。
而此刻，铃声不止一处，而是遍布整座巨塔内部！
“还有人活着……而且很多！”泗海真人猛然醒悟，“他们在塔里组织反抗！”
未来的泗海真人眉头微皱：“无谓的挣扎。”
“不。”泗海真人笑了，眼角淌下血泪，“只要有人还在抵抗，就说明你还不是真正的神。”
他松开巨斧，双手合十，体内灵力疯狂燃烧，寿命以百年为单位急剧流逝。白发转瞬覆盖头顶，皱纹爬满脸颊，可气息却越来越强。
“你要做什么？”未来之我震惊。
“毁道。”他一字一顿，“以凡躯斩天规。”
八枚山核桃同时爆裂，释放出封印其中的远古地脉精魄，化作八条龙形能量环绕周身。他引颈长啸，整个人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直冲塔心！
时间屏障剧烈震荡，终于出现裂痕。
而在那裂缝之后，无数双眼睛睁开??
有苍晏下尊的，有明遥旧部的，有被俘修士的，也有不愿臣服的地母子民的。
他们齐声呐喊，声音汇聚成洪流：
“我们，不认命！”